我慵懶地伸個腰,說道:“終於要走了。”
紫嫣說道:“你說的是哥哥嗎?還是殿下?”
我瞥過她似笑非笑的神情,“裝糊塗。你說是誰呢?當然是你們林家的那尊大佛。”
“他還真是一尊‘大佛’。”紫嫣說道。
顏氏的血脈已經斷了,林氏也惟一遺下他一個男子,若是沒有了桁止,那麼我們就是再怎樣的辛苦籌謀,也變得沒有意義。
“這仗開打得真是時候。”紫嫣道,“外有強敵壓境,情勢越緊急,朝廷上的風向也變得越快,將是武將壓過文臣一頭了。”
“無任出身高貴也好,根基淺薄也好,現在正是建立顯赫軍功的時候。”我道,“其實我們在這裡說也沒用,一切還是都要看桁止。”
我們能做的就是儘量的為桁止鋪路,用最簡捷的方式將他推薦給太子,免去他在軍營中走許多的彎路;為他求來端雩公主的傾慕,得到皇室之人的強大靠山;現在若能為顏林兩家翻案,查出錦溪一案的真相,就可以恢復他原本富貴錦繡的出身,仕途將會平坦許多。
“只但願我這哥哥可以爭氣一些了。”紫嫣說道。
此次由胤朝儲君高奕槿親率軍隊北上,他身邊的都是年輕將領,英勇無匹,謀略卓然,可謂朝中的後起之秀。
豐熙十七年八月二日,奕槿於東宮中宴請諸位年輕將領。尋常小規模的宴會,但應是地點設在東宮之中,顯示出奕槿的重視。
東宮的書房中,奕槿問我:“要不要過來看看,其實上次你想去遊苑看狩獵,看的也是這些人。”
我當時就推辭道:“你們聚在一起討論軍國大事,我又去湊什麼熱鬧。”
奕槿露出些疑惑的神色,“顏顏什麼時候變得那麼懂事了。”
我不想去,其實是在迴避桁止,更是在堤防薛旻婥。
我眨眨眼,手指支著下頜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再說他們有什麼好看的,怎麼都比不上殿下來的養眼。”
“就你最鬼機靈。”奕槿攜著我手,將我攬在他身邊,我一動,宮裝寬大的衣袖掃過桌面,將一本錦面的奏摺掃到地上,疏疏落落地被風吹開幾頁,露出潔白紙頁上嚴謹工整的字跡。
我掙開奕槿身邊,俯身去撿。
奕槿看了一眼那奏摺的封面,說道:“這個說來與你們顏氏也有些關聯,顏顏不妨看看。”
我微微猶豫了一下,可是畢竟與我顏氏家族有關,我還是翻開略略地掃了一遍。其中大概就是講我的爹爹顏晸貶謫到集州之後,依然與朝中的舊識門生保持聯絡,其用心不禁令人思量。還有就是在今年四月間,忽然棄官入道,有違聖上皇恩。
我眉心不盡一皺,下面還提到了桁止,林氏一門在錦溪案中的罪名未除,林將軍雖身死,可是仍揹負先前被指證私通北奴的嫌疑。現在雖是用人之際,將才急缺,但這樣提拔使用林氏的後人,終歸是不妥的,萬一林氏後人居心叵測,暗中連線北奴,實在是大胤邊疆的隱患,望殿下在帝都中就清除軍中積弊……
我似是無意地瞥過奏摺的落款,資政殿學士,尚源。豐熙十五年進士,才華橫溢,言辭犀利,論述大膽,可謂英才式的人物,看來也是倒向薛氏那邊去了,畢竟現在林氏勢力的抬頭,的確是成為某些人的隱憂了。
奕槿彷彿對我的反應,饒有興趣,淺笑地凝視我。
我不鹹不淡道:“爹爹棄官入道早已過去幾月了,難為還有人記著,好現在上書言及桁止之事時,再順帶地提一下。”
“這群文臣無事就喜 歡'炫。書。網'上書奏言,指點這個的不是,挑撥那個的過錯,他們安安穩穩地在朝中食用俸祿,安享太平。也不想想這是武將披堅執銳、浴血奮戰換來的。”我的口氣中隱約有些不悅。
奕槿笑著刮我的鼻尖,“原來顏顏是這樣評價我胤朝的文臣的,可是顏顏不也是出身文臣的家族嗎?”
我的爹爹顏晸曾經執掌相位十餘年,那可真是地位最顯赫的文臣了。
我道:“那就要問殿下這位學生了,覺得自己的老師如何。”
我知道奕槿對這位老師十分敬重,以前來到集州之地時,還特意登門拜訪。
眼中盈盈的秋波一轉,我說道:“尚大人說家父與朝中的舊識門生保持聯絡,其用心令人思量。可是殿下不是家父的最得意的門生嗎?”
我此時切切道:“唉,這樣向來,顏氏真是居心叵測,其用心不僅令人思量,而是其心可誅了吧。”我在“誅”上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