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的“浣”字,我輕齧下唇,幸好妙香為我擋駕,她若是問我,我的真名又讓我如何說出口?
妙香道:“奴婢賤名,妙香。”
薛貴妃已不再問了,可仍舊未令妙香起身,夜間露水濃重,在冰涼的金磚上跪著,也夠妙香好生消受的。
此時,一名宮人疾速而來,參見貴妃,道:“娘娘,陛下醒了,正在尋您呢。”
薛貴妃聞此,面色微霽,隨手賜起了妙香,就進了靈宮殿中去。
我緩緩舒了一口氣,終於沒事了,然而片刻之前與我一同隱藏在密竹中的韶王奕析也不見了蹤影,我想他大概還有其他事要做。
我從層層密密的竹叢中出來,撣落了衣衫上的碎葉,上前扶起妙香,感激道:“好姐姐,真是謝謝你了。”
妙香臉上的懼色還未褪盡,指尖也是冰涼的,“莫謝我了,是韶王殿下吩咐……”
奕槿正向我們走來,妙香立即噤聲,向他請安。奕槿恍若未視,只是關切地朝我問道:“顏顏,沒事吧?”
我心中湧起些委屈,又恐他誤會我又不聽他的言語,道:“顏顏沒有隨意走動,也沒有隨意說話。”
“我知道。”奕槿溫言勸道,“今日的事不是你的緣故,你與妙香立即回房,父皇病重,我現在照拂不了你。”
我點點頭,奕槿寵溺地撫著我的髮絲,眼神中盡是溫柔,“那麼,快回去。”
顏傾天下 《顏傾天下》 第一部 日高花影重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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豐熙帝的病情時好時壞,反覆發作。如融融春日,時而落下的異常摧花殘葉的驟雨,給觀中的每一個人都蒙上一層陰霾。
我獨立在一樹的蔭涼下,在鬱鬱蔥蔥的林木掩隱下,道觀一角琉璃飛簷在晨旭下流淌著金子般耀目的光澤。
幾日來,我與奕槿見面也少,皇上病重,為以彰孝道,奕槿常服侍湯藥於病榻前,每逢進藥,必先親自嘗試。
妙香坐在我身側,正十指靈巧地用柳枝編著小鳥、蜻蜓的小玩意,編得栩栩如生,惹人憐愛。
她將一隻編好的碧綠蝴蝶遞到我手心,“顏姑娘。”她清秀的笑顏中帶著促狹,“殿下最近空少,姑娘想他了嗎?”
我用指尖輕戳她的額頭,啐道:“就你話多。”
妙香又歪著頭道:“難道不想,殿下可時刻記掛姑娘。”
我暗暗垂首道:“子女侍疾於父母之前,本是人倫之情。我來時,母親正病著,不能日夜服侍於病榻之前,觸景傷懷,是有些難過的。”
她放下手中的物什,上前握住我的手,安慰我道:“殿下既然喜 歡'炫。書。網'姑娘,自然會遂姑娘的心意,令歸家重見家慈。”
妙香自憐哀道:“不似我這般,不知何時能出宮去,見見家人,這編柳枝的技藝也是母親教的。”
我的指尖撫著蝴蝶薄而堅硬的翅膀,宮中歷代的宮女大抵都是如此,幼年選入宮廷,等到韶華耗盡時才能放出宮。
不過我與奕槿之間的事又怎是她明白的。
靈宮殿中,藥罐中倒出一線濃稠漆黑的藥汁,汪汪地流轉在青瓷蓮花纏枝碗中,氣味就令人斂息蹙眉,想必味道應是極其苦澀。
我不禁有些同情奕槿,他本無病,卻要為父皇試藥,日日喝這般苦的湯藥。
此次薛貴妃不再是先前的道姑裝束,她身著錦茜紅妝金絲廣綾大袖衫,外罩品紅雙孔雀繡雲金纓絡霞帔。髮梳成略微複雜的如意高寰髻,簪如意首鑲嵌鏤雕雙螭紋玉飾,側面是琉璃珠顫枝金步搖,耳配鎏金點翠花墜,一眸一笑間,麗色頓生,丰韻嫵媚,滿室光華,這才是貴妃應有的儀容風華。
我不得不承認論容貌,薛貴妃勝過無數後宮中的美麗女子,在她身側,都如黯淡無光的背景襯出明麗的嬌花一般。
奕槿端起那隻青瓷蓮花纏枝碗,要試那碗苦藥,神色依然恬淡自若。
“殿下。”薛貴妃悠悠地開口道,“皇上,令臣妾轉述殿下,不可試藥了。”
奕槿並沒有放手的意思,問道:“母妃,這又是為何?人有為父慈割股熬藥,也在所不辭,如此純孝,本宮不過試藥而已。”
薛貴妃道:“殿下有仁孝之意,可皇上也有舐犢之情,凡世間藥物皆存三分毒性,望殿下萬萬不可再親自試藥了,況皇上體虛,朝中一切事務還需仰仗殿下。”
薛貴妃一番話說得在情在理,還搬出皇上,指到隨全仁孝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