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箋,上面所書正是我的字跡,我心如被針尖來來回回地扎進刺出,自責著:原來如此……顏卿你做的原來如此……
媽媽伸手撫著我的長髮,指尖觸膚冰涼,絕美的笑容綻開在虛無的水霧之中,“卿兒,不要難過,千萬不要難過。”
清虛子問道:“為什麼不早告訴我,我或許可以幫你。”
媽媽淡淡勾唇,“幫我?你敢背叛她嗎?”
清虛子仰頭而笑,“這些事情真的是恍如隔世啊!貧道早已脫離她了,何言的背板?”
我聽得懵懵懂懂,根本不解其意,為什麼會有背叛之說?
“只能救一人,你幫不了我的。”媽媽的聲音中透著體力透支的疲憊。
“為了她嗎?”清虛子指向我,“她?”
“不要再說了。”媽媽打斷他。
我抓住媽媽衣袖,急切問:“媽媽,你們到底在說什麼?難道與我有關?”
“好了。”媽媽看我的眼神還是往日的殷殷之情,只是多了幾分不可言狀的悲婉,“卿兒,你出去。”
她看向在一旁的清虛子,“還有你。”
“我很累了。”
顏傾天下 《顏傾天下》 第一部 丁香千結雨中愁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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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追在清虛子道長的身後,此時我的心中只有一個直覺,就是媽媽的宿疾發作,到垂危,並沒有表面的那般簡單,其中一定有蹊蹺。而這個惟一貌似知情的人就是清虛子道長。
“道長,留步。”我在他身後疾呼。
他回眸冷漠地看了我一眼,衣袂飄飄,無風自動,衣襟上的仙鶴猶如注入了靈魂一般凌空欲飛。
“什麼都不必問了。”話語間他已飄然離去,只餘話音縈耳,令人恍然,彷彿從看見他到現在都是一場虛空中的錯覺。
我楞楞地佇立在原地,真的是無須問嗎?
玉笙見我默然獨立,上前說道:“小姐,高公子回去了,說小姐若有事可隨時去城外的行宮找他。”
我漠然道:“我能有什麼事?”
玉笙見我神色冷淡,小心問道:“小姐你與高公子是怎麼了,先時不是這樣的。”
我並不回答她,而是徑直向我先前的閨房走去。
閨房中一切擺設如舊,明淨到沒有一點塵土封積的痕跡,窗紗依然是綻開一雙娉娉婷婷的並蒂蓮,牙床上淺粉色的帷幔平熨得沒有一絲褶皺,圓桌上的白潤瓷壺中盛著溫熱的水,彷彿我昨日還是住在這裡,現在我剛剛從媽媽房中回來,輕輕地曼步踱進自己的閨房。
只是彷彿,彷彿而已呀。
我靜靜地坐在一個繡墩上,如僵硬的石像一般。
我想:今夜註定是不平靜的吧。
濃雲掩月暉,冷風破樹影,千枝萬枝錯落紛亂地打在窗紗之上,重重黑影猶如紛飛的寒鴉,猶如夜行的鬼魅。
我蜷縮著抱緊了雙膝,鬼魅?
“小姐!”玉笙聲嘶力竭地呼喊,夾著顫抖的哭聲,“夫人快不行了!”
我木然地起身,飛快地向媽媽房中跑去。
果然,媽媽房中燈火通明,僕人們皆靜默著,陸續的抽泣聲在空中起起伏伏,媽媽向來待他們不薄。爹爹立於外室,身著素衣,神色悲慼,雙鬢點點星華,如一夜之間侵染了風霜。
我眼中含滿了淚水,整個淒涼悽戚的悲景映在我眼中被淚水浸溼得愈加扭曲,泣聲不絕斷人腸。
我模模糊糊地看見玉笙說:“媽媽想把最後的時間留給我。”
我進去是房間裡很安靜,彷彿身後的門一關,就將所有的悲慼哭聲都隔斷在身後,那裡安然坐著地仍是淺笑溫婉的媽媽。
我幾乎是踉蹌著走到媽媽床邊,輕輕喚她:“媽媽。”
媽媽勉強地睜開眼,瞳孔中的神色猶如被攪渾了一般,黯淡無光,這已是虛弱到極致的標誌了。
媽媽伸開手臂擁住我,將臉埋在我的脖頸間,“卿兒,媽媽真的要先走了。”
“媽媽,不會拋下我的。”我的淚水洇溼了單薄的衣衫,很服帖地貼在**上。
媽媽悽然而笑,“此生惟一的遺憾就是見不到我心愛的女兒出閣嫁人,相夫育子,平凡而快樂地生活,真是遺憾啊。”
痛苦在心壁上蔓延,生出密密的觸鬚,一下一下地扎進去,鮮血直流。我終於明白什麼是眼中流淚,心中淌血。
“平凡而快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