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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是沒有雜色的湛藍,不知為何,我看著她,猝然間驚愕如同閃電劈中全身,眼前幻覺閃過,耶歷赫那雙湛藍的眼珠,近乎要蹦脫丹姬那雙墨黑透藍的眼珠而出。我驚得不由踉蹌退了一步,緊咬住下唇才未讓衝上咽喉的尖叫溢位。
我用手扶住身後的桌子,將手心的面板重重地碾壓在桌角細密堅硬的紋理上,隱隱地發痛了才勉強定下心神。我不禁驚詫,為什麼會忽然想到耶歷赫,想到他。自從離開北奴之後,我從未想起過他,更確切說,就算當初身在北奴,我的身份是他的妃子,他的女人,我也從未一日將他放在心上。
丹姬依然含笑看著我,一雙丹鳳明眸含妖含俏,無辜地像是不知道所有的事情,她顧自繼續說著:“琅嬛你剛才問起我有無北地的血統,應該有吧?但是我實在記不清楚了,我到姥姥身邊的時候,還是不足三歲的光景,太年幼也記不清了。”
我無心聽她說這些,匆匆捲起畫軸道;“都是些舊事了。”
“是的,都是些舊事了。”丹姬眼神落向一處渺遠的虛空,似是感慨道:“你好像很疼愛那個名為櫻若的小女孩,如果當初琅嬛的孩子可以生下來,也是這般大吧。”
聽到關於那個尚未成形就早夭的孩子,柔軟的心口像是被粗糙的手大力地搓捏一把,凝結得觸目驚心的血痂又被狠狠地剮了起來。我清楚丹姬怪癖陰戾的為人,卻不知道丹姬為何刻意戳痛我的舊創。震驚之餘,可是我面色仍然是波瀾不起的平靜,“你錯了,他若是活得下來,應是要比櫻若年長一歲。”
“幸好未活下來,否則於琅嬛你也是徒增煩惱罷了。”丹姬點頭,口中吐出的一句話輕飄飄的,我想要仔細聽時卻如同細煙般的掐斷了,抬眸只撞見她臉上一抹似笑非笑的神色,再看過去依然是一臉冷俏,讓我懷疑剛才的笑意也是錯覺。
顏傾天下 北闕青雲不可期2
在鳳祗中,論先前與我相識還有元君和蕭隱。是日,正好是琅修過世兩年的祭日,我與琅修相交甚淺,近日諸事紊雜,我心煩意亂地也不想理會這些事情,卻在淵心閣外遇見了經久不見的蕭隱。
此次相見,蕭隱看上去身形比以前更加消瘦峻拔,面容也似乎憔悴很多,黢黑如幽潭的眼眸中透出濯蕩盡浮世紅塵的清滌與透闢,和無可名狀的滄桑。
我暗暗驚異於他的變化,與他最後一面是姥姥過世後,短短兩年時間他竟變了很多。我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是落在淵心閣的青琉屋頂,撒在澄碧青琉瓦上稀薄的日光,混合著從瓦上蒸騰出的一縷奇異的淺碧色折射入眸中,而那眸中似有淡淡悲矜,更多的還是波瀾不驚的平靜。
“蕭隱哥哥,你回來了。”我嘆道,“琅修過世兩年了。”
蕭隱看著我清苦笑道:“時間真快,姥姥過世也快兩年了。”
我黯然無語,無論是四名姽嫿還是蕭隱,在他們眼中姥姥都是一種近乎神聖的存在,她的心智韜略,她的陰戾狠辣都是肅穆的信仰。可是這個世間唯一與我血脈相承的親人,我的姥姥,我對她不存在絲毫融融相樂的祖孫之情,甚至是彼此怨懟。
“在丹姬那裡碰到硬釘子了。”蕭隱沒有問我,而是平淡直白地敘述,想來結果已在他意料之 中。
我切切道:“丹姬性格孤僻狷介,言辭咄咄逼人,我與她實在多說無益。”
“她向來都是這樣的性格。”蕭隱道,他深思片刻問我:“琅嬛,你非走不可麼?”
我點頭,在湮塵宮中高峻的博古書櫥的陰影下,丹姬也是這樣問我,那時如何回答,現在還是如何回答,“是的,去意己決,誰也留不住我。”
“這樣也好,畢竟一生至愛難尋,既然找到了就要好好珍惜,權勢僅是過眼雲煙罷了。”蕭隱說話間神色寂寂,恍如堪透凡事般的落寞。
蕭隱年長我一些,不過二十餘歲,年紀輕輕卻如同久坐枯禪的老僧,他現在的樣子與其說平靜還不如說是死寂。
見此,我勾動心腸嘆道:“蕭隱哥哥你明白是明白,為何也拿話敷衍我。什麼權勢,說穿了我不過就是沒有擔當,貪想安逸,我怕死,我怕……”
“怕與高氏正面成仇麼?”蕭隱接過我末完的話,那清闢的眼神中摻不進一絲矯意偽裝的塵垢。
我淺笑,蕭隱說得不錯,精簡的一句話卻正中肯紫。我若是戀棧鳳祗之主的位置,除非我死了,就避免不了終有一日要與皇室高家正面成仇,那時我與奕析都將處於無可言喻的尷尬境地,倒不如我們現在就雙雙退出,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