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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長卿散席後走到她身邊,在她耳朵邊輕聲說:“師傅,明天星期天,我們去百鳥墓走走吧。”朱紫容垂著眼睛不答,過了一會兒才點了下頭。
第二天徐長卿準備了一點吃食,昨天從廠區商店買的餅乾,在村口問村民買的香瓜,用書包裝了,還有一隻軍用水壺。當他洗漱好出來等朱紫容時,卻見朱紫容已經在等他了。
朱紫容沒有穿他買的那件連衣裙,而是穿了一件紅色朝陽格的收腰短袖襯衫,一條藍色長褲,長髮梳成辮子盤在腦後,腳下是一雙搭襻頭的布鞋。她抬頭挺胸地站在他們這一排平房宿舍前面的水泥地上,和從前在車間時做他師傅時一樣的坦然,一樣的美麗。這些時候她瘦了,襯衫有些偏大,更顯得她的腰細得嫋娜。早上起來在水池邊漱口洗臉的人看著她都發了呆,在想這是誰呀?只有老魏用一隻手刷著牙,和她打招呼說:“小朱,出去呀?”
朱紫容露出爽朗的笑容大聲清脆地回答說:“是啊,出去。”
老魏說:“好好玩,帶點餅乾,路上別餓著。”
朱紫容說:“我沒買,不知小徐準備了沒有。”
徐長卿望著這個他記憶裡的朱紫容,這個又在眼前活了回來的朱紫容,說:“我帶了。場長,回見。”
老魏婆婆媽媽地說:“好好玩,當心山裡有蛇。”
徐長卿說:“不怕,我對山裡熟得很。”
朱紫容隨手在頭上戴了一頂草帽,跟老魏說聲“再會”,和徐長卿一起離開農場。
徐長卿看著煥然一新的朱紫容,心裡還在奇怪,怎麼她一夜之間像起變了個人,忍不住問道:“師傅,你怎麼沒穿我送你的裙子?”
朱紫容回頭看他一眼說:“山裡怎麼能穿裙子?又是蚊子又是蛇,還有草和樹枝。這孩子,想什麼呢?”
徐長卿一想也對啊,是他沒想到這個,就一個人傻笑了起來。朱紫容不但從外表從穿著,就連和他說話的口氣,都回到了以前。這讓他放了心,在不知不覺中,又變成了徒弟,心安理得地接受師傅帶著愛憐的埋怨和責怪。
進入百鳥墓半原始森林,朱紫容把草帽摘了,背在背上。林子裡八月底還有山花開著,大樹底下是耐陰的白色石蒜花,朱紫容隨手採了一把,到了那個大墳圈前面,數到第三棵樹,把那束白花放在樹根底下。兩個人不說話,等了一會兒,有綏帶鳥從林子中間飛過,長長的尾羽像綵帶一樣,掠過他們的眼前,迴旋一匝,又飛走了。
朱紫容說:“囡囡,下次再來。”
徐長卿聽出她聲音有異,探頭過去看,被朱紫容推開了。就這麼一眼,徐長卿已經看見她眼裡有淚。
朱紫容用手帕印了印眼睛,不好意思地說:“想起以前,有點傷感。沒事了,我們走吧。”
既然朱紫容提到以前,徐長卿也不客氣,索性問道:“師傅,你……”
朱紫容打斷他,說:“你一定奇怪是吧?其實沒什麼,你的心思,我怎麼會不知道?我想過了,我過得不好,你走得不會放心。你放心,我會好好過下去的。”
這個變換太快,徐長卿一時接受不來,要說光是外表上的改變,那還好說,思想會這麼徹底地改變,讓他不禁懷疑起她話的真偽來。
朱紫容說:“你為我做了這麼多,差點不去考試,我就不能為你做點什麼?我只要想到世上除了老葉,還有你對我這麼好,我就能活得下去了。”
徐長卿苦笑一下,至始至終,在她的心裡,誰都不如老葉。事到如今,他也不再強求,說:“除了我,對你好的人還有很多。像老魏,像老仇老帥他們,都關心你。”
朱紫容說:“替我謝謝他們吧,我現在不去廠裡,也碰不上他們了。就像你說的,還有老魏。”停一下,又說:“關於老魏……”
“怎麼?”徐長卿問:“老魏怎麼了?”
“老魏提出要和我結婚,我同意了。”朱紫容皺了眉頭說:“他這個人,好是好,可惜是個戰俘。你說,他要是個戰鬥英雄,那也值得用一隻去換,少了一隻手才掙個俘虜的名字,怎麼算怎麼不合算。”
徐長卿愣了一下,隨即大笑起來。他說:“師傅,我有個請求。”
“是什麼?”朱紫容問。
“能不能讓我抱你一下?老魏只有一隻手,肯定沒我力氣大抱得緊。”徐長卿說。他是真的想擁抱一下朱紫容,不是每個受過汙辱受過摧殘的女人都有這個能力站起來,勇敢地接受命運的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