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書來縮著脖子更加用力地低下頭去，乾隆狠狠閉了閉眼，慢慢吐出一口氣來，對他招招手，緩緩道：“過來。”

吳書來小心地瞅他一眼，也不敢站起來，直接爬到他身邊跪著，剛好能碰到乾隆的手指。

乾隆也不動，只用手指在他胖嘟嘟的臉上緩緩滑動，指尖可以感覺到他肌膚的溫暖，那種不刻意不別有用心的溫暖讓人留戀。

乾隆的聲音很低，顯得有些有氣無力，鬧了一天，他也累了。“吳書來，朕喜歡你，才將你留在身邊。若朕要的是常豐那樣的奴才，多的是更好的奴才代替你。你懂嗎？”

吳書來不懂，他只知道皇上這話讓他驚慌害怕，低下頭狠狠眨眼也不能阻止眼睛的酸澀。所以，當乾隆的指尖繼續滑動的時候，就碰到了一滴淚水。

乾隆好笑又好氣：“竟然又哭了，都說女人是水做的，難不成你也是？”

吳書來極低地嗚咽了一聲，似乎在抗議，又似乎是委屈。乾隆嘆息一聲坐了起來，將地上的小太監拉了起來抱到懷裡。吳書來也有些習慣地坐在他的腿上，低著腦袋繼續掉淚珠子。

乾隆也不說話，只一滴一滴地用帕子幫他抹淚，沒有一會，整張帕子就溼了。乾隆好笑地看了眼手上的溼帕子，順手丟到一邊，湊到吳書來的面前，輕輕地用舌尖舔了舔他的眼睛。

吳書來瞪大眼睛看著他，乾隆又舔了舔另一隻眼睛，滿意地看到小太監終於不哭了。

乾隆低下頭和他親近地額抵著額，眼睛裡滿滿的溫柔笑意：“你個傻太監，沒有朕看著護著，你可要怎麼辦才好。”見吳書來嘴一扁似乎又要哭，乾隆挑眉一笑，吳書來硬將哭的慾望又壓了下去。

乾隆滿意地蹭了蹭他的臉，嘆息一聲：“朕真想將你鎖起來，這樣就不用擔心這個擔心那個了，可朕不捨得。朕現在也不知道要拿你怎麼辦才好了。可是，你聽好，朕不喜歡常豐那樣的奴才，他教你的那套，朕都不喜歡。朕喜歡看你開開心心的，喜歡看你一邊小心翼翼當著奴才一邊忍不住跟朕撒嬌任性，朕就喜歡那樣的吳書來，你要是變成常豐，朕就不喜歡你了。”

吳書來委屈地低著頭：“可是，奴才不聰明，不能幹，若皇上您哪天覺得奴才不好，和奴才算總賬……奴才……”

乾隆聽得頭上青筋直冒，咬牙切齒地問：“常豐教你的？”

吳書來連忙玩命搖頭，乾隆哼了一聲：“以你的腦袋瓜子，能想得那麼長遠才是怪事！”這個該死的常豐，他哪天不拆朕的臺子他心裡不痛快是不是？

他這麼一說，吳書來反而委屈了：“奴才……本來就不聰明……”

乾隆嘆息一聲，抱著吳書來往後一倒靠在枕頭上。吳書來趴在乾隆的身上，彆扭得不行，可乾隆緊緊抱著他讓他不能動，只好趴在乾隆的胸前乖乖的一動不動。

乾隆眼睛裡閃著笑意，吳書來確實不聰明，可是這宮裡，哪裡還能再找到這麼乖這麼聽話的單純小太監？他恨不得他不聰明一輩子，只要他能永遠保持這樣就行了。

兩人一言不發，整個養心殿除了偶爾燭花炸響的聲音，竟然靜得連心跳聲都能清楚地聽見。吳書來漸漸地有些發睏，他也累了一天，受了驚之後終於松下氣來，整個人不受控制的昏昏沉沉起來。乾隆的懷裡很安全，很溫暖，吳書來漸漸放鬆身體趴著，用臉在柔軟的布料上磨蹭兩下，找個更舒服的位置，閉上眼睛準備睡覺。

然後，他聽到乾隆輕輕柔柔的聲音：“朕不缺聰明的太監，朕就缺一個笨的傻的單純的愛哭的，可這宮裡，再也找不到第二個了。所以你只要做這樣的人就好，朕喜歡的，就是對的。”

嗯，師父說過，皇上說的一切都是對的，錯的也是對的。所以，他吳書來是對的，錯的也是對的！

嘿嘿……

皇上，你的心跳聲好吵哦！

李玉看著抱在一起睡在榻上的兩個人，頭疼地揉了揉額，無聲地示意其他奴才抱來被子，小心翼翼地幫乾隆和吳書來脫了鞋帽，將他們塞上榻躺得舒服些，再用被子將兩人小心地裹好。做好這一切，李玉將幾支大蜡燭滅了，帶著所有人無聲地退了出去。出去後將所有奴才敲打一番，讓他們聰明地對這件事閉上了嘴巴。

黑暗中，乾隆睜開眼睛，看了看懷裡的吳書來。就著一點點從窗子裡透過來的月光，吳書來睡得幸福的圓臉看起來溫順可愛，甚至看出一些驚豔來！原來這小太監可愛的五官竟然如此秀氣，若是瘦一些，怕是活脫脫一個清秀佳人吧。

23第二十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