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剛剛停當,便看到門簾一亮,蔣少軒大步走了進來。
“玉霜……”
寧玉霜慌忙裝做低頭的樣子,輕聲道:“怎的這會兒子回來了。”又回了頭頻頻喊灼桃,上前服侍。
蔣少軒見她一直垂頭,不肯正眼看他,話聲之中又似有低落之調,不由訝道:“怎麼了,不開心嗎?”
“世子爺,您總算是回來了,您要再不回來,我們小姐可當真就只剩下骨頭了。”灼桃撩了簾子風風火火的進來,將手裡沏好的茶,重重的擱在茶几上。
這是她與寧玉霜早就謀好的計劃,凡是一件事,總要有人唱白臉,有人唱黑臉。而她便是那唱黑臉的人。
“灼桃,我喚你來,是讓你侍候世子的,不是讓你來擺臉色的。”寧玉霜重重喝罵道:“難不起真的想被我打發了出去。”
“小姐……”灼桃委屈的看向寧玉霜,“您就忍吧,總有一天,讓那些人把你連肉帶骨頭的啃了,連點碴都不剩。”
“出了什麼事?”蔣少軒看向寧玉霜,見她卻只是低了頭,抽抽咽咽的哭泣起來,便對灼桃道:“你來說。”
“不……”寧玉霜欲持阻止,灼桃卻是瞪了眸道:“就算是被打死了,奴婢也要說。”
撲通一聲,灼桃跪在蔣少軒跟前,“世子妃令我家小姐必須在三月內懷上世子爺的子嗣。”
蔣少軒聽著灼桃的話,不由臉色一白。他絕不相信,王梓淇會說出這番話,可是看到灼桃眸中的濃濃的恨意時,又不得不讓自己去相信,王梓淇她真的說了這番話。
灼桃小心的半抬了眼皮去看蔣少軒的神色,看到他先是一怔,續而神色一肅,似有暗怒,續而又是茫茫然。咬了牙,繼續道:“世子妃甚至說,三月之內若小姐懷不上世子爺的骨肉,府中姬妾便可不遵守從前的約定。”
蔣少軒的手再次緊了緊。
“世子,世子妃對我怕是有什麼誤會。”寧玉霜上前小心的看著蔣少軒,娓娓道:“你與她解釋一番吧。”
蔣少軒點了點頭,那個約定,他全心全意為她不惜拂逆娘而定下的規矩,便被她拿來對付他的救命恩人嗎?她容得那院中的所有女子,為什麼唯獨不能容下眼前這位於他有恩的女人?王梓淇,你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是不是我曾經看到那一切只不過是個虛影。
蔣少軒站起身,沉聲道:“你先歇著吧,我去趟伯爺那裡。”
“世子。”寧玉霜上前,扯了蔣少軒的衣袖。“有話好好說,這一定是個誤會。”
蔣少軒點了點頭,轉身朝外走。走至門口時,忽的想起自己此番來的目的,不由停了步子,輕聲道:“玉霜,你可有將你我成親之事,告之寧堡主?”
“寫了信去,可是沒有得到回信。”身後的寧玉霜輕聲道:不明白蔣少軒此刻怎的提起這事。
“哦。”蔣少軒沉沉的嘆了口氣,真相若是由他說出口,對她是不是太殘忍,不如便讓她自己去發現吧?轉身便要走。
寧玉霜卻是忽的在他身後輕聲道:“不過,前兩日收到了家中小弟的來信,說是爹爹仍在生我的氣,令我暫時不可歸家。”
於寧玉霜來說,她想的只不過是蔣少軒此刻提起她的家人,也許只是覺得她若是不開心,現在可以回家去走走,必竟他已經娶她,怎麼來說也是個交待。可是她卻不想,她要告訴蔣少軒,因為你,我現在還被家人怪罪著,那個家我是不能回的。
蔣少軒的身子便震了震,半響才道:“什麼時候來的信?”
寧玉霜使了個眼色給灼桃,“就在前日。”
“是啊。”灼桃接了她的眼色,附合道:“信是送到原先的別院的,昨日才送進府。”
“我知道了。”蔣少軒微微的抬了頭,看著那正被黑色吐噬的天際,眼裡生起濃濃的異色。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崔雲驍說寧堡主被滅門,玉霜卻說收到了他小弟的來信。這封信是什麼時候寫出的,是滅門前,還是滅門後?是誰,又是何居心?他亂了。
原本只是一個藉口說要去找老伯爺,這下,卻是真的去找老伯爺了。以至於當下人回報灼桃,說世子去了巖墨軒時,灼桃直恨得兩眼發直。
憤憤的說道:“他根本就是虛情假意。”
寧玉霜淡淡接道:“不然,你以為呢?”冷冷一笑道:“放心,沒這麼容易揭過的。”
兩人這般商議著,卻有下人來回,“說是有人送了封信進來。”
灼桃接過,賞了那人一枚碎銀子,遞到寧玉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