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她竟然覺得這老嫗有幾分可怕。
“姑娘有心事吧!”她的聲音慈藹,一徑的啜了口茶,道著卻沒有抬頭。
明澈的眸子隱隱的蒙上了層晦暗,她輕擱下手中的茶具,徑自的站起了身來,纖手撐著桌沿,她遲疑了番:
“謝謝你的香茶,我想,我是該回去了。”
老婦僅是笑著,佈滿褶皺的右手輕輕一揚,便指向了一旁的那塊磨刀石畔;那兒,還擺著泛著銀光的生鐵:
“姑娘知道老身那是在幹嘛嗎?”
視線掠過那角落處的生鐵,他的一方已經被磨得清亮平滑,而另一旁則仍舊是粗糲的凹凸不平;望著,她一徑的搖頭:
“不知。”
只是好奇,再者亦是不想探究那些與她無光緊要的事兒。
“磨針。”
老婦一徑親和的暖笑著,那手指著自個兒衣角上的那破處:
“因為,老婦的衣衫破了幾個洞。”
如秦天霹靂般,她只是僵愣著身子在原處忽而唇角泛了絲涼薄的笑意;一塊生鐵如何磨成繡花針,即使再夜以繼日也沒有可能。她不是笑老婦痴,而是感慨她的過於執著,與一徑的盲從。
鐵杵怎能磨礪成細小的繡花針呢?那只是滑稽之談罷了。
“不可能相信是嗎?”老婦收回手,一徑的端倪著她唇角的笑意,佈滿褶皺的雙手自衣襟中摸索了會兒,輕緩的掏出了那方青藍色的帕子。置在桌案小心翼翼的開啟著。。霎時間,幾根粗淺不一的繡花針落入眼底;清落一絲怔然,竟無從說起:
“這根,是三年前的。”她掂出一根約莫小指大小的細鐵細細的解說著:
“雖然是大了點兒,但,可以縫合麻繩(網)。”
“這根是去年的。”此時,她又掂起一根稍比前一根細小的針:
“它的體積比前一根小,剛好可以用來扎納鞋底的。”
“還有這根。”那根的體積與繡花針毫無差異:“這是三個前月的,就是有點鈍了,所以還想在磨上一根放著。”
權朝媚姬:謀心 零碎落紅染濁塵(下)
她一徑的茫然,困惑的眸子始終望著那幾根落在青藍色帕上的針,傾城的容顏上泛著濃濃的不可思議:
“這針……”她聽見自己低低的開著口。
“沒錯。”老嫗點點頭:“這些便是老婦用拿東西磨成的。”
那塊生鐵,清落的視線落向井旁的那塊生鐵之上,神色微微迷離。纖白的玉指輕捻起那方青藍色帕手上的細針,細細的掂量著:
“這,真是用那東西磨成的。”纖白的指腹觸上那光滑細小的表面,她溫吞的語調中滿是不可思議。這細小光滑的細針,居然是僅用了三個月就磨成了。
“只要有心,是沒有什麼做不到的,就如那塊生鐵和這繡花針一樣,你只要想著自己能,只要有心,時間會證明一切的,不是有句話叫水滴石穿嗎?”
老婦的話意味深長。
她對上老婦那雙深邃的褐眸,她的眼角,滿是褶皺的紋路,可見經過了多年風霜的洗禮;那眸光泛著絲深沉少有的嚴肅,落到她的身上,恍若全然看透了她般!
“姑娘,人的命運亦是如此,命運,是可以改變的。只要有心。”她再一次的婉言,語重心長。
纖指赫然一鬆,那根細小的繡花針便這麼毫無聲息的墜落在細石地面。沒了蹤影。
她出神著,腦海裡始終迴盪著老婦剛剛的那一句話:“只要有心。”
可,她有嗎?染夏說,她無情、無淚的。
她有能力改變自個兒的命運嗎?可能嗎?
“可……我的命運,是誰都改變不了的。”
原本,她已經忘記了以往所有的事兒,想就著蕭清落這個身份平平淡淡的過一輩子;可,終究事與願違。她的命運,從十二歲起便已經定格了,老天,不會站在她的這邊。
老婦清咳一聲,拉過她纖細的皓腕,笑著:
“坐下吧!老婦講段故事給姑娘聽聽。”
清落僅是愣然的不發一語,任由著老婦攙她坐下。不知怎的,老婦的觸碰和笑顏,總讓她覺得舒坦安心不少。
正了正色,老婦替她重新的置上一盞香茗。
“這個故事是我的祖母經常講給我的。”她抿唇笑著,拉開了故事的帷幕。
“很久的歷史了。”清落好奇著,啜了口香茗,視線未有離開老婦的身上。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