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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部分

卻有了些想吐的感覺,慌忙拿了手帕捂住嘴,正著急著,那感覺又沒那麼強烈了,又過了沒多久,便平靜下來。

這是第一次,她有這反應。所以,這便是孕吐來臨的徵兆?不由自主地,她撫了撫腹部,那裡自然平坦著,沒有多少胚胎髮育知識的她也不知道現在的孩子是什麼樣子,只是忍不住想感嘆事情的巧合,第一次想吐,竟然是在出嫁的花轎上。

在出轎子,手上被放進紅綢子的那一刻,她突然想起了記憶中那場婚禮。

那不是她親身經歷的,只是腦中存留的並不太清晰的記憶,她手中拽著紅綢,想象著紅綢另一端的那個人,她甚至只知道他十七歲時的樣子,心裡緊張,緊張得似乎要心都要跳出來,卻又有著甜蜜,好像人都要飛起來一樣。

秦悅,秦悅,現在的他在哪裡?是不是正在賓客中尊貴的位置上坐著,是不是……正將目光投在她身上?

“一拜天地——”高亢的聲音響起,她猛然回神,然後便被身旁媒人扶著往前彎下腰去。此時紅綢那一端的人是秦煜,她想著以前做什麼呢?那甚至都不是她的記憶。

端王府院牆外綠葉茂盛的梧桐樹上,一人靜靜地隱在樹葉中,將視線投向那拜著天地的廳堂中。火熱的夏季,他卻一身全黑,黑色的帷帽,帽沿垂著齊肩的黑紗,黑色的衣服,黑色的手套,黑色的靴子,就好像不屬於白晝下的人一樣。

他藏在樹葉中,一動不動,不曾發出一絲聲響,這樣的黑,這樣的靜,與身下王府的熱鬧喜慶完全不相符,似乎分屬兩個世界,所有賓客都觀著禮,所有守衛都警惕著園中,沒有人看向這棵梧桐,也沒有人看到他。

遠處那隆重而高昂的聲音從王府上空飄蕩到外面,拜天地,拜高堂,然後便是夫妻對拜,再然後……滿場的恭賀歡笑聲。

那歡笑聲在“送入洞房”的聲音響起時,愈發響亮,然後執了紅綢的新人從廳堂中|出來,一步一步往後院走去。

一大片的紅,紅得耀眼,就像滿眼的火光一樣。

新娘被送入後院的洞房中再不見身影,房外是裡三層外三層圍著的人,而房內的歡笑聲更加響亮,不知那洞房裡,此時由人開起了什麼玩笑。

黑衣人轉身,身形極為遲滯地躍向身後房屋,然後消逝在層層交疊的屋簷中。

“秦大哥——”看著遠處的人過來,花飛嫣滿面焦急的神色終於消散,轉而露出了些喜色,卻在下一刻,便見遠處的秦悅身子一斜,險些倒在地上,好在及時扶住了身邊一棵樹幹,體力似乎十分不支地再也邁不動腳。

她一陣心急,立刻就跑過去將他扶住。

“秦大哥,你怎麼樣?”

帷帽垂下的黑紗將他整張臉都遮住,看不清面容,可身形分明是秦悅的。

他一手按著腹部,沉默著搖搖頭,然後將手離開扶著的樹幹,試圖努力往前走,步子邁得艱難,卻以強大的毅力支撐著沒有再倒下。

花飛嫣忍不住心酸,像緊緊扶住他往前走,卻又怕自己扶得他疼,他的身上,她比他自己都清楚,滿身的傷,躺了將近一個月才從昏迷中醒過來,一醒過來卻要出去。她早已開始後悔,後悔告訴他今天是姚家與端王府結親的日子。

“秦大哥,你以後不要再出去了,太陽這麼大,你身上的傷又重,我真怕……真怕你再昏過去。”由於急切擔心,她的聲音裡都是哭腔。

秦悅側頭看向她,似乎想要說話,她立刻阻止道:“不要,不要說話,那樣傷會更嚴重的。”他便保持著沉默,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湖邊的樹林旁,有座石頭砌的屋子,而屋子裡頭,卻又有座大坑,沿著坑內簡陋的樓梯下去,便是陰涼而光線昏暗的地窖,地窖中滿滿的藥草味,滿滿的冰塊,她將他扶到裡面床邊坐下,然後點燃蠟燭,轉身,只見他已揭了帷帽。

帷帽下的臉,是一張纏滿了繃帶的臉,除了眼睛,再沒有露出其他面板來。

雖然看他這個樣子,但每一次看,都會讓她心如刀絞。是她無能,許多東西都還要翻醫書,可醫書只有理論,也只有爹看見過的病例,並沒有和他一模一樣的傷,就算看了醫書,也不能馬上就知道能怎麼辦。

如果爹還在,如果她不是那麼貪玩,從小就學了一身精湛的醫術,此時的秦大哥一定不是現在的樣子。

“秦大哥,明天我去買藥材,順便再打聽一下那個假王爺的訊息,你在家等我,我回來便給你換藥。”

扶了他到床上躺下後,花飛嫣坐在床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