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怒火掃向那個少年。
凌厲的眼風飛過去時,沒想原本還睡得安詳坦然的他不知什麼時候睜開了雙眼,淡淡看著她,水波無痕。
江採兒沒來由地脊背一僵,尖銳憤恨的眼神瞬間氣勢全無,反倒透著一點兒頹然。
他不躲不閃地盯著她表情風雲變化的臉,看了半刻,眼中依舊是沒有半點兒情緒,又望向高高的天空了。
於是,純粹的藍,無聲無息地沉入他漆亮的眼眸深處,像是深埋在靈山深處的藍寶石。
江採兒再次失神半晌,別過了臉去,嘟著嘴倒進稻草堆裡,翻身背對著他,望著河面遠遠的山。
渡船靠了岸,李太黑趕著牛車上去,木車輪子從渡船滾上岸堤時,劇烈地顛簸了一下。江採兒本就側著身子,牛車一晃,更加重心不穩,嘩地就滾向另一邊,和柏原羲撞了個滿懷!
少年的身子朝氣蓬勃,還透著隱約的杜若香氣,江採兒尚未反應過來,就被一雙有力的手握住了肩膀,以風馳電掣的速度推開。
柏原羲推開江採兒之後,閃電般鬆開她的肩膀,自己又往後退了一些,簡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拉開了與她的距離,一貫清淡溫和的眼神也變得有些狼狽。
江採兒不明所以,不知道他這麼激烈的反應是怎麼回事,難道,自己做了什麼事情讓他討厭,讓他厭惡了?
本想再探探他的眼神,但他已經端坐起身,別過頭去了。
江採兒分外的沮喪,還有些委屈,哪個正常的女子莫名地被男子討厭,都會覺得心裡咯得慌,不舒服的吧!
牛車行駛在鄉間的小道上,空曠的田野上一片嫩嫩的青黃,李太黑坐在前頭一邊趕著牛,一邊吹著桔梗,草笛聲悠悠揚揚。
江採兒心裡卻憋得慌,心理建設了大半天,暗罵這個少年是陰晴不定,脾氣古怪的怪咖,不要和這人一般見識。可暗自鬥爭了好久,終於還是功力太淺,忍不住坐起身,怒道:
“柏原羲!”
聽她怒氣哄哄地叫他全名,柏原羲沒來由地抖了一抖,警惕地看著她,沒說話,意思卻很清楚:“幹嘛?”
江採兒見他這麼毫不掩飾的警覺,頓感深深的挫敗:
“你很討厭我嗎?”
柏原羲很明顯地愣住,半晌後,搖搖頭,規規矩矩地說:“不討厭!”
“那你幹嘛……”話說到一半,住了口,江採兒臉憋得通紅,說什麼?難道說,那你幹嘛不碰我???
江採兒臉紅得跟蘋果一樣,兩人窘著臉,大眼瞪小眼地對視了半晌,採兒終於無奈地重新倒在稻草堆上,別過身子去了。
稻草堆兒隨著牛車的前行起伏搖晃,空氣裡瀰漫著草梗曬過太陽的清香。
江採兒擰著眉,糾結了好一會兒,猛然又坐起身來,對身旁再次一抖的柏原羲道:“你很討厭女人嗎?”
這下,他不說話,眼神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隨即瞟向遠處的田地。
江採兒詫異了一會兒,忽然間想到了什麼,哈哈大笑。
柏原羲聽見她毫無顧忌的笑聲,扭過頭來,有些慍怒:“你笑什麼?”
江採兒一邊繼續笑,一邊問:“你喜歡男人?”
柏原羲俊秀的臉黑了一度,陰鬱地看著她,冷冷道:“不喜歡!”
“都不喜歡?那你喜歡什麼?”江採兒好奇了,湊過來問他,“還有,你為什麼討厭女子?難道你被女子欺騙了感情?”
柏原羲見她離得那麼近,有些不自然,往後挪了挪,繃著臉,硬邦邦道:“夫子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而且,我表兄也說了,女子都很麻煩!”
江採兒有些不樂意了,挑眉睨了他一眼,哼哧一聲,“你對女子有偏見!”
他面無表情,上上下下掃了她一眼:“應該沒有!”
江採兒頭上頓時黑鴉飛過,剛才那一通掃視是怎麼回事?
緊跟著的那句“應該沒有”又是怎麼回事?
難道,她江採兒驗證了他表兄說的話,女人很麻煩?
她很是不滿,諷刺道:“你還真是個聽兄長話的乖寶寶!”
柏原羲臉色愈發難看,別過頭去,再也不看她。
江採兒哼了一聲,背過身去,也不理他。
兩人孩子般賭氣,跟兩尊活佛一樣,一紅一白,背對背,望著道路兩旁的風景,隨著稻草堆的起伏,搖搖晃晃。
不知過了多久,江採兒忽然對前面的李太黑喊:“李太黑,停車,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