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身體恢復後,願去哪,便隨她去哪吧。如風一般的女子,本就不該拴在任何人的身邊……
察覺到某人走了,挽雲也跟著輕嘆了一口氣,緩緩睜開了眼。她平躺過身子,望著房樑柱子發呆。往日神采奕奕的眼,此刻蒙著一層黯然。
睡?……這叫她如何睡得著?
頭疼欲裂,身上時冷時熱,天知道彪悍無比的風挽雲,身體一到她的手裡,怎麼會變得如此弱不禁風。
其實潛意識,挽雲也明白還有另一個原因,但就是不願承認。
頭是疼,可比不上她此刻鼻腔的酸漲感,來得更難受。
在昨晚暈倒的最後一刻,她看到了林雲飛掠而來的身影,那一瞬,便什麼都明白了。
這是一個好人,他不懂得拒絕,也不忍心一走了之,是自己無理取鬧了。
做人要有自知之明,挽雲知道。待病好之後,她就會走,一天都不多呆。
翻了個身,挽雲惘然地閉上眼,咬唇不語。
她什麼都想得通,什麼都看得透。可是為何,鼻子還是酸酸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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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時剛過,柳兒便捧著大包小包的藥材回到了四合院。
翎雲正坐在院子裡的石凳上。不知何時他已褪去了粗布麻衣的外裳,一襲淡藍依舊雅緻而不失華貴。
四個孩子圍坐在他的身周,聽他繪聲繪色的講述四國風俗趣聞,一個個樂得前仰後合的。秋日朗朗下,孩子們笑顏如花燦爛,彷彿是點綴在他身周的一圈光暈,愈發襯托出他俊朗出塵的風姿。柳兒扶著門,不禁看呆了。
孩子們聽到動靜,知道是柳兒姐姐回來了,再回頭看她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樣,一個個不禁都捂嘴偷笑,互相使了個眼色,開始腳底抹油。
“啊啊啊!對了,我還得回私塾呢!這麼久不回去,先生會要罵人的。柳兒姐姐,今晚我會回來睡,記得準備我的晚膳啊!”一個跑了。
“啊啊啊!柳兒姐姐,我跟小虎子約了踢藤球,走了啊!”又一個跑了。
“啊啊啊!柳兒姐姐,我帶鶯兒去門逛逛,今兒個天氣可真好,呵呵呵呵……”最後一個大的訕笑著,懷裡抱著一個小的也跑了。
前一刻還熱鬧著的小院子,轉眼只剩下翎雲和柳兒兩人。
翎雲長嘆一口氣,半是羨慕地對柳兒道:“看來孩子們都很依賴你,開口閉口都是柳兒姐姐,居然沒一個記得我。”
“是啊,街坊領居們都喚我柳兒,他們聽多了,也從姐姐改口到柳兒姐姐了。”柳兒前言不搭後語地笑著,回身關上了大門。
這是一個很明顯的暗示:大家都叫我柳兒,你何必對我如此客氣?
“是嗎?”迎著燦爛日暉,翎雲勾了勾嘴角,笑意融融:“柳姑娘人好,自然人緣也很好。”話音剛落,三米之外的他居然一瞬間移動到了柳兒的身前,不由分說從她手中接過藥材。
“藥我來煎,柳姑娘忙了一上午,也該歇歇了。”
他的手不小心觸上她的手,柳兒的臉立即漲紅,“誒誒,不必不必,我自己來……”她堅持著要從翎雲手裡取回藥材,名正言順地反手又去拉他的手。
翎雲微微一錯,回身認真的看著她,一雙琉璃眸子絲毫不遜色於日光璀璨。
“我不在時,柳姑娘日日勞累。今日我回來,哪能再讓柳姑娘操勞?”說罷,也不再跟她糾纏,大步邁向灶房。
“可是你一個大男人,怎麼會懂得如何煎藥?還是我來吧。”柳兒不肯讓步,抬腳便跟了上去。
進了灶房後,柳兒看著翎雲熟練地堆柴、生火、撿藥材洗淨,不禁有些愕然,半響,搖頭感嘆道:“我只知道你武功非凡,不知道你居然連灶房之事都精通……”
天瀚大陸以武為尊,且男女地位極其不平等。就算是一對貧苦的夫妻,丈夫一生也不見得會踏進幾次灶房。可他一個雍容貴公子,不僅絲毫不介意這些,為了自己,居然還願挽著袖子親自煎藥!
柳兒的臉愈發紅了,小手緊緊卷著衣角,垂目嬌嗔道:“翎雲大哥,你真好。”
這般溫柔與出眾並重的男子,叫她如何不傾慕?
翎雲沒有什麼表情,他蹲在柴前認真扇火,淡淡道:“因為師門嚴厲,小時候經常受傷,父母幾乎不在身邊,所以在很小的時候便學會了自己包紮和煎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