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明明輕柔和緩，卻刺得陳文瀚腳下一個踉蹌，不禁往後栽了一大步，惶惶摸著門柱這才站穩。

直到這一刻，她才真正意識到，站在自己面前謙和溫柔的這個男子——自己名義上夫君究竟有多可怖！

他無視他們之間的約定，強權地奪走本應屬於她的一切！即便自己懷上他的孩子，他也可以無動於衷冷眼相待……這世上怎會有如此鐵石心腸的人！？

被莫謙然的漠然凍得渾身冰涼，陳文瀚哆嗦著抱緊了自己的雙臂。須臾的怔然後，她突然開始笑，從小幅度地抽動嘴角到仰頭大笑，她幾近癲狂的前仰後合，刺耳的笑聲綿延起伏，貓爪撓心似的一下接一下。

不曾想過事情會演變至如此，管家跪在地上都傻眼了，一時也不知自己究竟是該回避，還是在王爺沒有發怒前直接將側王妃架走。

正兩頭為難之際，卻聽王爺在屋內淡淡道：“你笑什麼？”

抬袖擦去流得滿面的淚珠，陳文瀚緩緩昂首，她努力想笑，卻只能勉強抽動唇角。

“我笑你自負眾生之巔，揮袖頷首間便可翻雲覆雨，卻連區區一個女人心都留不住！”她笑：“好一個志存高遠的賢王，好一個冷血無情的夫君！你在眾人眼裡高不可攀，卻被自己府裡的賤妾視如草芥！你半生操縱他人，到頭來卻被一個女人耍得團團轉……莫謙然，這是報應，這是你應得的報應！”

“啪！”

清脆的一聲響，莫謙然不知何時已推門而出，披肩白裘亮的刺眼，揚手打出的弧度恰好飛出一隻鎏金耳環，短暫地金器碰撞聲後，耳環狠狠摔到地上，在陳文瀚腳邊碎成片片。

“她若是賤妾，你就連賤妾都不如。”

他收回手，微微頷首，冷眼看著捂臉摔倒在牆角里陳文瀚。

“記住，她比你要高貴，永遠。”

莫謙然的話，磨尖了的利刃一般，一刀一刀刺進文瀚的心。

一個來路不明的侍妾，比我堂堂軒轅公主要高貴？

笑話！

耳朵被打得嗡嗡作響，陳文瀚扶著牆角，扭頭吐去嘴裡腥鹹的血水，爾後緩緩抬頭。

她的身前，迎風而立著的白裘公子，俊秀得恍如畫裡走出的蹁躚仙人。可為什麼他的神情如此漠然，為什麼那樣溫暖的笑意，就從不曾為她而綻？

沐挽雲，你在莫謙然的心裡究竟佔了多少位置？為何他的眼裡除了你，就再也容不下別的女人！

她怔怔地看著眉鬢成霜的莫謙然，覆手按住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忽然咧嘴一笑。

“夫君，但願，一切不要只是你一廂情願。”

“文瀚王妃，您就少說幾句吧！”

管家跌跌撞撞地爬過去，伏倒在她身旁，返頭又向賢王連連磕頭：“王爺，文瀚王妃懷有您的子嗣，您就算什麼都不顧了，也不能傷了您的孩子啊！求求您饒了王妃吧！”

“帶她回翠竹園，以後沒有本王的吩咐，不准她踏出園子一步。”

許是管家的話起了作用，莫謙然也並沒有與她再做計較。淡淡吩咐完後，他就頭也不回地轉身進了書房，留給陳文瀚的，只有一個漠然決絕的背影。

“文瀚王妃，您快回去吧！”老管家巴巴地勸道，“您也別和王爺置氣了，您回去好好養著身子，肚子裡的孩子要緊啊！”

扶著牆慢慢站起，在老管家叨叨地勸慰聲中，陳文瀚回首，靜靜凝著他們之間不知何時關上的那扇門。

是否，你永遠不會對我敞開心門？

抑或，當你我之間沒有了她，一切又將會完全不同？

半響，陳文瀚悠然一笑，轉身嫋嫋離去。

沐挽雲，一切都是你逼我的。

……

倚著門板，聽門外腳步聲漸行漸遠，莫謙然恍惚抬臂，有力按住自己的右胸。

雲兒視自己為草芥？一切都是自己一廂情願？

不，不是的。

她只是頑皮，又愛多管閒事，一時流連外面的新鮮世界罷了……等雲兒玩累了，終究還是會回到自己的身邊來……

雲兒，是這樣的，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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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方皇帝大婚轉眼已過了半月，新後似乎很得龍心，大半時日皇帝都宿在皇后寢宮，就連一度最受寵愛的三王爺之女陸妃也受到了冷落。

陸妃從小嬌生慣養，生得倒是如花似玉，可惜沒什麼腦子，性子又是個暴戾的，一狠起來，十指琺琅護甲一抓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