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主!”
“墨師姐,我想帶娘回逍遙殿。”挽雲淡淡閉眼,不想再和墨兒多說。乾澀的喉頭似被尖銳石子刮過,每發出一個字,都火辣辣的疼。
已經流不出眼淚了,這種心靈的乾涸,比之肉體的疼痛更讓人奔潰。
墨兒一時無言,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殿主返身一步一步離場。單薄的身子在狂風捲卷中穩如磐石,卻比搖搖欲墜還要看得人心疼。
寬大衣袖被狂風吹得鼓動翻卷,一塊邊角粗糙的深紫布塊從挽雲的袖中飛出,也不知什麼,風中打著轉兒就要飄走。
空中黑影乍現,一個翻身抓住布塊,半空幾步飛踏又堵在挽雲身前。翰笙不語,伸手將深紫布塊遞給挽雲,一雙眸子深深凝視著她的。
這是……
挽雲的目光下移,當看到布塊那瞬,竟渾身一個激靈——是尹風昨日裁下的那半截衣袖!今早換衣時沒捨得丟,也順便塞了進來。
撕下的衣袖呈不規則的形狀,深紫蟒紋其上,彷彿詮釋著一個鐵血漢子心底最柔軟的溫情。挽雲幾乎能回想起他與哥哥如出一轍的神情,一點寵溺,一些心疼。
他道,你拿著,若哪天難過了,拿它擦眼淚。
“哥哥……”
心口一燙,凍傷了心臟宛如被突然注入了一股暖流,將她從一片空白與不知所措裡重新拖回這個殘酷冰涼的世界。乾涸的眼眶剎那間又被淚水漫過,挽雲張了張嘴,淚如雨下。
“哭了就好。”
翰笙忽然啟口,他抬手,用深紫布塊拭去她淌下的淚,很輕,很溫柔。
挽雲喉頭有些哽咽,晃了晃身子就要倒下,趕來的墨兒從她手中接過南宮靈,又順勢將她往翰笙雙臂張開的懷中輕輕一推。
翰笙愣了愣,隨即俯身,順水推舟地將腳發軟的挽雲納入懷中。
單薄的身子瘦得令人心驚,翰笙漸漸垂下眉眼,心頭說不出的難過。
“夠了!”
啪的一聲巨響,仲裁席上木案應聲破裂。翎雲霍然站起,黑色眸子蘊著狂躁與不安!如火一般洶洶燃燒著戾氣,射向不遠處那對貼身男女。
“翎兒!你這是做什麼?”六公主臉色已經變了,想去拉他,卻反被他一把甩開!
師叔和雲鶴群對視一眼,同時飛身而起,可誰都沒有盛怒之下的翎雲快,只是一眨眼,他已立於場中!
“滾!”
翎雲對翰笙一聲冷喝,直接從他懷中搶過挽雲,二話不說打橫抱起就要離場。
“陛下,這武鬥比試……”
主裁官王大人很是為難,硬撐著臉碎步小跑跟著翎雲身後問詢,一抬眼又被翎雲一記眼神給嚇得差點當場尿褲子。
“她退出,比試繼續。”
“啊?……是!”王大人一愣後立即反應過來,點頭哈腰的陪著笑,轉身就要宣佈。
“等等!”
嘶啞的女聲響起,低沉的彷彿歷盡滄桑,卻又帶著突破了萬丈重圍般的如釋重負:“我不要退出。”
翎雲的腳步一頓,低首看懷中女子。
挽雲恰好抬眼,淚痕還未乾透,眼神卻亮得如雨後天空。
“你瘋了!”
翎雲雙臂緊緊鎖住她,怒吼,“看看你現在的樣子,還說什麼痴話!朕命令你,必須退出!”
“不落人後,以女子之軀獨步天下。”挽雲搖頭:“我是南宮家的女兒,就不能落跑。”
更何況,她方才才答應了娘,不要放手。
以一個配得上他的女子身份站在他的身側,而不是以一個半途退戰的可笑身份。
“朕、不、允、許!”翎雲的眸子幾乎都能噴出火來,他死死囚住挽雲,不讓她有任何可趁之機。“在別的男人面前弱不禁風,當著朕的面又若無其事。”他冷笑,絲絲涼氣噴在挽雲面上:“你倒挺本事的,嗯!?”
挽雲被他抱得幾乎透不過氣來,仰頭看他怒氣衝衝的臉,似乎嗅到空氣中一股酸酸的一股味,心底不由一顫!
“翎雲你……是不是吃醋了?”她小心翼翼地看著他,迫切地想要從他的表情中讀出什麼來。
翎雲一僵,眉眼之間陰沉之色更愈,竟放手任挽雲從自己懷中跌下!看她一翻身站穩後,他才邪邪抹起唇角,伸指勾起挽雲的下顎。
“吃醋?記清楚,投懷送抱的是你,不顧剜心之約也要愛的是你!誰先愛,誰便輸,你早就輸了,因為朕,根本沒有對你動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