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這件事我也是事後才聽說,可惜了託大人年輕才俊就這樣捐軀了。聖使請放心。我明天就上表陳明託大人的英勇事蹟,朝廷一定會有追封的。”
“那就有勞將軍了。”
會談結束已是月出東山。阿靈奇帶著我們到了託倫泰的墓地。很簡陋的一個土包,連塊碑都沒有,只在墳前立了塊木牌,上面用利器草草劃了幾個字“欽差託倫泰之墓”。那土包孤零零的站在道邊,墳上已經長出一層青草,月光下泛著綠熒熒的清光,說不出的淒涼寂寞。
伊帕爾罕看到土包不敢置信的問阿靈奇“這下面……真的埋的是他嗎?”阿靈奇點點頭,她就呆呆的站在那看著土包不知想著什麼。突然她全身一震,好像夢醒了一般撲到墳包上瘋狂的去拔雜草,一邊拔一邊唸唸有詞的說著什麼,沒人聽得清。
眼看她細嫩的雙掌被有刺的葉片劃得鮮血淋漓,我上前抱住了她,“伊帕爾罕不要拔了,你的手已經流血了。”
“流血了?為什麼不痛呢?小妹子,我的心裡卻好痛啊!”她無視滿手的鮮血卻悽然的望向木牌。
伊帕爾罕慢慢的蹲下身子,用衣袖仔細地擦拭著那塊木牌。手指沿著那託倫泰的名字來回描摩,順著筆勢寫了一遍又一遍,直到鮮血把字都染紅了。
“李大哥,請你替我吹託大哥最愛的那首曲子,我要將歌子唱給他聽。”靜靜的夜裡飄起了那傷感的旋律。
心碎的人唱出憂傷的調子,讓人不忍再看、不忍再聽。一曲沒有唱完伊帕爾罕已是淚流滿面,抽噎不止。見她哭出聲來,我反而放下了懸著的心,剛才她太冷靜,太反常了。突然她拔出匕首向胸刺去,我不禁大驚,好在李璧君眼疾手快,一把握住她的手腕。
“伊帕爾罕你、你這是做什麼?”我這一驚駭的說話都不利索了。
“你們誤會了,我怎麼可能自盡。真主在經文中說的明明白白,如果自盡就會墮入地獄的。託大哥一定已經升上了天堂,我怎麼可以去地獄呢?那不是再也沒有相見的時候了嗎?”
“那你拿匕首要幹什麼?”
“我人不能在這裡陪他,就割一縷頭髮陪在他的身邊吧。”伊帕爾罕散開發辮割下一縷秀髮,用匕首在木牌前挖了個坑埋了進去。
把伊帕爾罕送回寢帳,我和李璧君談起想讓他帶著翠影先離開的想法,卻沒想到惹他發了好大一場脾氣。
“那怎麼行?決對不行!我不可能留你一個人在這裡的。別說是我,就是翠影也不可能答應先走的。你因為救我來到回疆,現在我病好了就讓我先離開。你是在擔心什麼?擔心戰亂之中我們會有閃失嗎?那你為什麼不擔心一下你自己?你再聰明能幹,說到底也就是個十幾歲的女孩子,怎麼能一個人承受這麼多?以前我做了那麼多對不起你和你孃的事,你不但沒有計較,還為了救我跋山涉水的,我沒有說謝,是因為這份恩情不是一個謝字就能說得清的。我雖武藝平平,可是現在這種情況我還是可以排上些用場的。剛才聽那阿將軍說你們在晚宴上遇到刺客的事,你知道我心裡有多緊張?有多後怕?我恨死我自己沒有和你一起去,讓你一個人面對這種危險。萬幸你沒有事,如果你出了事,我拿什麼面目回去見嫣娘?你不用再費心機了,我不會走的,不管你同不同意,回揚州之前我都要寸步不離的跟著你。”從來沒見他一口氣說這麼長的話,我都被罵傻了。
“算了,不回就不回吧,你怎麼還動氣了呢?你的身子剛復原,這個氣可是大忌。”看著那張倔強的面孔我無奈的嘆了口氣。
“今天說那個刺客是怎麼回事?”見我不再提讓他走的事,他也就平靜下來關心起我來了。
“嗯,我也想和你商量一下。這裡不方便,咱們回帳再說。”
第三十四章 審訊
次日清晨,伊帕爾罕與阿布都喇滿向將軍辭行。兆惠派了護軍統領鄂實帶一隊人馬親自護送他們去伊犁,十五隻獵鷹也隨他們一同起程。
“小妹子,實在捨不得你們,可是我知道留下來只會給你們添麻煩。我這就要走了,你要多多保重。替我跟翠影說句對不住,害她受傷我心裡真的萬分過意不去。”
“傷感的話就不要再講了,你安心逗出我的眼淚來是不是?我又何嘗捨得與你分開?可是天下無不散之宴席,分別總是難免的。翠影從來都沒有怪過你,現在也恢復的很好,你是無心之失她也能夠理解,倒是你可別總放在心上了。要不是我逼著她留在帳裡休養,她還鬧著要來送行呢。”“阿布都喇滿,一路上你要照顧好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