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妃的臉此刻還白著,手不自覺地落於小腹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奇怪地看著皇后,讓賢妃流產,她不是該很高興麼?這種事,既然大家都不知,她怎的就提醒了太后?仔細看著她的臉色,妄想從中捕捉一絲半許的懊悔來。可,沒有,什麼都沒有。她的神色,倒像是很希望幫賢妃一般,著實不可思議。
賢妃回過神來,似笑非笑地看著皇后:“臣妾多謝娘娘提點。”
“這算什麼事,本宮可還等著將來小皇子喊本宮一聲‘母后’的。”此刻的皇后,與那時在太皇太后面前抱怨的她有了天壤之別。
人前人後,原來可以有那麼大的差距。
太皇太后聞言,也笑道:“六燥和睦,乃是皇上最希望看到的。哀家也甚感欣慰。”
賢妃點頭笑道:“那都是因為皇后娘娘心胸開闊。”
她們姐妹一唱一和地說著,我略微側過臉,不想看她們。
眾人散去的時候,我才要出門,聽得絲衣姑姑道:“昭儀娘娘請留步,太皇太后有話和您說。”
我一怔,忙回身,見太皇太后已經起了身,轉身入了內室。
跟著進去,寢宮之內,除了太皇太后和絲衣姑姑,便再不見其他的宮人。我上前,輕聲行禮。
她也不叫起,就讓我跪著。
絲衣姑姑扶她過軟榻上坐了,又取了暖爐遞給她,她這才開口:“昨日哀家讓皇上過鬱寧宮來,瞧著他臉色憔悴,哀家今日獨留你下來,只是想提醒你,皇上日理萬機,你雖是昭儀,也別老纏著他。”
與那時候元非錦幾乎一樣的話,可說出來的味道,卻是相關了好多好多。
低著頭開口:“臣妾謹記。”在太皇太后的面前,我沒有必要不識相。
她點了頭:“今夜,讓皇上過皇后宮裡去。”
她說得漫不經心,我卻是想笑了。叫我不要纏著他,那也該是讓他在乾遠宮歇息才是,又何苦要他過關雎宮去?太皇太后還是俯身皇后的,處處在為皇后著想。
我依舊低著頭:“是,臣妾明白。”可我心裡更加明白,元承灝不可能會過關雎宮去的。我如此,只是為了快點從太皇太后這裡脫身。每次來這裡,我都還能想得到剛進宮的那一次,每次想,心就會“撲撲”地跳個不停。這種感覺,真不好。
太皇太后似是很滿意,這才打發了我出來。
阿蠻在外頭緊張地等著,見我出去,忙迎上來:“娘娘怎的這才出來?奴婢見各宮主子都已經出來了,獨獨不見您。”
我搖著頭:“沒什麼,太皇太后叫住本宮說了幾句話。”我不說是什麼,阿蠻倒是也沒有問。
與阿蠻緩步走著,忽而想起我要元承灝給我進位的話來。隨著我專寵的樣子越來越甚,姐姐在關雎宮過的生活也會越來越慘。我能有什麼法子讓姐姐快點脫離火海?
快至馨禾宮門口的時候,聽得身後傳來了小狗的叫聲,回眸,瞧見錢公公拎著一個盒子匆匆而來。
我忙叫住他:“公公這是往哪裡去?”
他抬眸見是我,忙行了禮,才道:“太皇太后要奴才將雪球送出宮去,說是宮裡兩位主子都有了身孕,不敢留它在宮裡。”
我倒是才想起這事來,如此,太皇太后定然是不敢留它在宮裡的。
“那公公送去哪裡?”
聽我如此問,錢公公有些吞吐:“奴才……奴才就想將它送……送……”
我接了口道:“太皇太后是不是要公公殺了它?”就因為,那是景王送的東西。且,在宮中賢妃和馮婕妤都懷孕的當口上。太皇太后必然會認為是景王別有用意的。
錢公公惶恐地跪下道:“娘娘……它雖是隻畜生,倒是也通人性得很,也可愛,奴才下不了手。”
我讓他起了身,開口道:“公公仁慈,本宮明白。”這雪球我也見過幾回,卻是可愛得緊。
“娘娘可不否……放過它?”他謹慎地問著,他要我裝作不知。
伸手,開啟了那蓋子,雪球見了我,叫得越發歡暢。雪白的尾巴搖著,烏亮的眼睛瞧著我,還一跳一跳地想要蹦出來。
“娘娘您瞧,它多可愛?”錢公公伸手將它按住,避免它真的跳出來。
我嘆息一聲,它是可愛,只可惜了,卻讓景王送了它入宮來。
“娘娘,郡主來了。”阿蠻指著前面說道。
抬眸瞧去,真的是芷楹郡主。
她已經瞧見我,忙加快了步子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