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子從指間滑落下去,落在棋盤上,發出響亮的聲音。
那個“他”,我難道還聽不出來是誰麼?
元非錦啊!
男子修長的手指夾起了我掉落的棋子,嗤笑著:“瞧你緊張的。”
“皇上,會不會……”
“不會。”他果斷地打斷我的話,“師父辦事,朕信得過。”
他說,信得過……
曾幾何時,我一直祈禱著他能重用楊將軍,我也一直覺得楊將軍是他可用之人。
可我怎麼會想得到,他用了楊將軍,竟然是對付元非錦。他昔日疼愛如斯的弟弟……
這盤棋,是下不下去了。
他也不勉強,淡聲道:“柏侯煜常過行館的時候朕便知道。”
怔住了,我還記得那時候,柏侯煜說沒有那樣的心思。那麼此刻,我是否可以認為,他沒有,景王卻有?而他說景王未醒的話,我亦是不能再輕信。
將手中的棋子擱下,聽他又言:“看來朕此刻例題真不能放了柏侯煜回去,多留他一些時候,也是好的。”
“皇上,也許王爺他……”
他果斷地起身,冷笑道:“他若是覺得朕沒有資格坐那張龍椅,朕例題想看看比起他父王,他究竟有多少能耐!”
第四卷 鳳棲銅雀臺 代罪囚妃【41】
溫顏玉的死並沒有阻止楊將軍頻繁地入宮。
我不得不相信,元非錦背後真的做了些讓元承灝不高興的事情。不,不止是不高興啊。
可,我始終不能相信元非錦會和他父王一樣覬覦那皇位不放。
如今,已是七月初五,在御花園亭中歇息,我才想起去歲的這個時候,他便是去了渝州。只是不想,今年,他一點都不曾提及。
“娘娘為何嘆息?”阿蠻在一旁小聲問著。
我沒有答話,單只是想著,渝州,那於他而言異常重要之地,他會選擇不去,那麼必然是有著比去祭奠他的親人更加重要的事情。
“這不是馨妃娘娘麼?”外頭,傳來葉蔓貞的聲音。我循聲瞧去,見女子一襲青色紗裙,款款朝我起來,她一面,還吩咐關宮女先過鬱寧宮去。
對著這個女子,我心中並沒有好感。
她輕提了紗裙入亭來,規矩地朝我行了禮,開口道:“這麼熱的天,娘娘可不該出來的。”
淡笑著:“本宮只出來透透氣,怎麼錦王妃也如此好的興致帶著宮女出來散步麼?”
她的面色明顯有些不悅,卻很快又收斂起來,笑著開口:“娘娘可別如此叫我,王爺……可還不曾娶我的。”
她果然,是不願嫁給元非錦的。一聲“錦王妃”,權作試探了。
我不以為然:“這娶不娶不過遲早的事情,王爺也是因為給景王守孝,是以擱置了。”
她賢惠地點頭:“娘娘也不必替他解釋,我心裡不怪他。”
好一句不怪,她實則怕是高興都來不及。
她與元非錦,一個不願嫁,一個不願娶。遇上此事,正好都緩一緩,三年後,或許又是另一番樣子。
我也不揭穿她,她既不喜歡我叫她王妃,我也便不叫了。其實,我也不喜歡。抬眸,只道:“三小姐這是打哪兒來?”我記得方才隨行的宮女手中,還捧著好多東西的。
“哦,去內務府走了一趟,太皇太后的壽辰將至,宮裡頭好些東西都是要提前準備的。”頓了下,她又道:“順道還過御書房走了一趟,有些東西還得問過皇上同意。”
我皺了眉:“難怪皇貴妃要告誡三小姐宮中有宮中的規矩,這御書房可不是你能進的。”
她抿唇而笑:“看來娘娘是誤會了,我又不是后妃,進去了,也算不得後宮參政不是麼?太皇太后壽辰的事,原本是該皇貴妃操心的,只小皇子不小,離不開她,娘娘您又有著身子,勞累不得的,是以,太皇太后才交給了我。”
她一字一句都圓潤得很,既不得罪皇貴妃,也不得罪我。
她繼續道:“往年皇上都有過渝州的習慣,太皇太后過生辰,皇上留在宮中也就他小時候那幾年。今年難得皇上不走,太皇太后也想著熱鬧一些。”
她的話,說和我一怔,猛地,想起什麼來。
“會宣王爺們進京麼?”
她笑著答:“自然,人多,才熱鬧啊。”
心猛地一沉,我方才還想著元承灝不過渝州去,必是在準備著比去渝州祭奠他的親人更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