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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兮心有千千怨卻難以成言,只死死盯著蘇世林枯瘦的臉。

漸漸地,蘇世林呼吸漸粗,似做著最後的掙扎。蘇珺兮坐在床側,感覺時間一分一秒毫不留情地從指間溜走,過程殘酷而煎熬。兩個時辰之後,蘇世林呼吸漸輕,時有時無,最終不知停止在什麼時候。

蘇珺兮悠忽記起前世,爸爸去世時她小到還不曾體會死亡的含義,因此不曾掉過一滴眼淚。此刻兩世的記憶交疊,蘇珺兮只覺得人生無理而殘酷,竟用兩世的時間讓她體會一個詞語的含義,不禁淚如雨下,哭倒在床邊。

此後的一個月,蘇珺兮恍恍惚惚,在王叔和王嬸的幫助下才度過了那段最無措的日子。

時光輾轉,抹去了歲月最初的痕跡,蘇珺兮知道,有些情緒,一經沉澱,便無從將其從生命裡剝離。

蘇珺兮眼見左邊的竹簍裝滿了,便推到一邊,又取過一個空的。

或許,這就是命運吧,逃不脫,躲不掉。蘇珺兮輕輕呼了一口氣,一語定論,掩去眼中無限情緒。

晚上,春雨已歇,蘇家的小祠堂燈火通明。

清風在王叔的指揮下將祭奠菜品按順序一一擺好,案前列著香燭、香爐、酒壺和一打排列得整整齊齊的小酒杯。蘇珺兮換上喪服,將一排小酒杯都斟滿,才上了香,按禮叩拜。一旁王叔、王嬸、清風和清霜等僕人也身著喪服,由王叔帶領著上前行禮。隨後,蘇珺兮燒畢紙錢,帶著王叔等人除去喪服,才結束這二十又七個月的服孝期。

月隱青雲,風動碧枝。直到午夜,蘇家小祠堂裡的燭火才黯了下去。

第二章 驚鴻照偏影 春雨淋漓盡,夏日漸漸長。

清和的晨光籠罩著逐漸甦醒的杭州府。街市上的行人逐漸多了起來,喧鬧淹沒了西邊傳來的晨鐘餘音。

晨曦漸漸清晰,透過窗戶,在地板上灑下斑斑點點的光痕。蘇珺兮穿戴整齊,走至窗邊一把推開窗戶,光芒撲面而來。蘇珺兮揚首,庭中茂盛的古樟樹枝葉稀疏處一道白光微微晃了眼。

門被輕輕推開,蘇珺兮回神,走至洗臉檯前。清風與清霜就端了淘米水與清水過來。

蘇珺兮用牙刷沾槐枝散刷牙,接著用淘米水洗臉,再用清水洗淨,用棉布揩乾。然後才走至梳妝檯前坐下。

清霜給蘇珺兮梳著頭髮,忍不住讚道:“小姐的一頭青絲真是漂亮。”

蘇珺兮微微一笑,這一頭頭髮可是她搜了許多古方,細細比較研選,自己再重新配過才保養護理出來的,虧得她這世不再是敏感膚質,可以大膽使用初級的植物配方,否則,不知要怎麼苦惱。

“我不是把護理的方法都教給你們了?”蘇珺兮對清風和清霜這兩個一起長大的丫環可是很慷慨。

“小姐還是饒了我們罷,我這要是日日都能像小姐這樣坐下來伺候自己,那我可就再不是清風了。”清風依然是一把清朗的嗓音,輕靈自在給這還有些懶怠的早晨帶來一絲清清爽爽的氣息,“我啊,寧可多睡會兒覺,也不花這功夫。”

清霜聞言也不由一笑:“也就是小姐日日這麼細緻耐心。”

蘇珺兮一想,自己於此還真是頗為講究。她取過一隻白色瓷瓶,倒出些許玫瑰花露,輕輕拍在臉上,抬眸望著鏡中的自己,一張瓜子小臉略顯清減,兩道淡淡疏眉不甚分明,再加上自己一向漠然的神色總給人以疏離之感,因此並不怎麼出挑,唯有白而細膩的膚色和隱含慧黠的眼神還略帶了些許神采。

蘇珺兮垂眸取過一隻青色瓷盒,她素喜淡妝,又擔心這世的化妝品有毒,因此向來芳澤無加,鉛華弗御,粉黛不施,只微微抹了些青色瓷盒內自制的玫瑰胭脂。

待蘇珺兮出門,已是寅時末。蘇珺兮三歲跟著蘇世林學醫,幾乎嚐遍百草,十歲扮作小醫童跟隨蘇世林出診,十三歲開始懸壺杭州府最有名的醫館一鶴館,至今已經四年。

一鶴館是杭州府杏林世家陳府所開,自帶藥堂百草堂,坐落於杭州府柳堤杏林巷。

蘇珺兮的馬車緩緩駛入柳堤。此時端午雖過,但西湖初夏的景緻,煙柳正濃,小荷才露,也是遊湖的風雅時節,因此柳堤上的行人三三兩兩,紛紛趁著初夏早晨的清爽來踏訪這成詩入畫的西湖。蘇珺兮閒閒靠著靠墊,窗外時不時吹進幾縷風,帶來隻言片語的吟詩唱詞,帶來似隱若現的絲竹管絃,帶來時聞時悄的鶯聲燕語,盡是道不盡的風流。

忽而一陣初夏的晨風吹起眼前薄紗輕幔,蘇珺兮略轉剪水秋瞳,便看見迎面而來的馬車亦被和風掀起紗幔,窗中一位清俊的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