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蘇珺兮雖已在這世過了十七年,然而對這樣的“禮尚往來”還是不太適應,心理難免有些厭煩,只不在臉上現出來,耐心地聽著謙虛著,再尋了空隙趕緊轉移話題:“大伯母,二伯母,前些日子我制了些茉莉花露,今日特地給二位伯母送來,不知二位伯母可喜歡這茉莉花的香氣?”
“他年我若修花史,列作人間第一香。”杜氏待字閨中之時是杭州府有名的才女,吟得這句江才子日後難得傳世的贊茉莉,可見其精於詩詞,“這茉莉香乃花香之首,若日日盈香,只怕也俗了她的名氣,現下我們喝喝她的花露,應個景兒倒也絕佳。”
“可不是,此時正是茉莉初開的時節,難為蘇姑娘心思巧妙,已經制了花露。”季氏聞言也附和著。
“這花露的製作也是一件精巧的活計,本也制的不多,正好只給二位伯母應景了,也讓我躲躲懶。”蘇珺兮笑道。
“你瞧這張嘴,也不知像的誰。”杜氏佯嗔。
一時三人俱笑了起來,左右也有丫環僕婦掩嘴偷笑。此時,一個丫環打簾進來稟報:“大夫人,二夫人,六小姐回來了。”
蘇珺兮且驚且疑,轉頭看向杜氏。
杜氏只笑不答,季氏正要說話,就聽一把嬌聲軟語隨著一位款款而入的麗人輕飄開來:“蘇妹妹,昨日娘派人來說,今日妹妹來看她,所以我借這東風,來嚐嚐妹妹新制的茉莉花露。”
說罷,陳府六小姐陳妍與杜氏和季氏行過禮,就拉起蘇珺兮細看了起來。
“哪裡來鬼機靈的鼻子,想你妹妹了就直說,做什麼來打我的花露的主意,難道還會短了你的不成?”杜氏嗔怪,一時笑聲又四起。
“我就是稀罕蘇妹妹的花露,恨不得你們都別得,我一個人都得了去才好呢!”陳妍撒起嬌來,“娘,您放了我和蘇妹妹吧,在長輩跟前,我們哪裡敢放肆?”
杜氏笑著揮揮手:“去吧去吧,我可招架不住你這山霸王。”
杜氏母女倆像陳妍待字閨中時一般你一言我一語耍起嘴皮來,蘇珺兮只靜靜地站在一邊聽著,並不插話,等到杜氏答應她們退下時,才和陳妍一起行了禮,帶著清霜隨她去她出嫁之前的居室敘話。
陳妍是杜氏二女,族中排行第六,深受杜氏寵愛。陳妍只比蘇珺兮大幾個月,兩年前及笄出嫁,她的房間卻一直有人維護打掃。
蘇珺兮進了房門,陳妍先拉著她走到一張方几前,只見几上一隻粉青洗,金絲鐵線、聚沫攢珠、紫口鐵足,洗中兩尾錦鯉,雙魚戲水、水波攢動,是陳妍出嫁前所養。
陳妍伸出蔥指,逗了一會兒錦鯉,回頭對蘇珺兮說道:“蘇妹妹,不若你替我養著這兩尾魚吧,給丫環們照顧倒讓她們白賞了去。”
陳述的語氣,蘇珺兮略一思索,點頭答應:“好。”
陳妍拉著蘇珺兮到桌邊坐了,丫環立時端上兩盞蘇珺兮新送過來的茉莉花露。
陳妍端著茶盞卻微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蘇珺兮疑惑,陳妍深得杜氏遺傳,又自帶了一股霸氣,向來是個八面玲瓏的人,不知煩惱什麼事。蘇珺兮是比較淡漠的性子,陳妍不提,她自不會多吭一聲。
陳妍似在斟酌,沉默了一會兒,揮退房內下人,才輕拉著蘇珺兮的手:“罷了,我不想讓我娘知道,雖說你還待字閨中,但過不了多久你也是要嫁人的,何況你還是大夫,我還與你說吧。”
蘇珺兮裝害羞:“六姐姐,你有話就說,做什麼扯上我。”
陳妍聞言嗔怪一番,才接著說:“我嫁入朱府兩年,本來也事事皆順,只是,兩年來一直無孕,我怕……”
陳妍止了聲,沒有將所怕說出,蘇珺兮略微計較,才小心問道:“六姐姐,姐夫可有妾室和通房?”
陳妍奇怪地看了蘇珺兮一眼,才點點頭。蘇珺兮反應過來,原來是自己過於小心了,在陳妍眼中,這根本不算什麼,但若是無子,就落了一個無後的把柄在夫家手中,總是被動些。
“那她們可有孕?”
“有一個妾室有過,只是她自己不小心,流掉了。”陳妍低頭喝花露,面無表情。
蘇珺兮自然不去揣度是怎麼個不小心法,避過這個話鋒,拉過陳妍的手打起脈來。診脈完畢,陳妍現了焦急神色:“可無礙?”
陳妍宮寒,但蘇珺兮不想挑開來說,只婉轉叮囑她平時多注意飲食調理,勿食性寒食物,並將各類性寒食物大致說給她聽,再將前世的安全期危險期之類的知識重新包裝以後告訴她,陳妍將信將疑地一一點頭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