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的眼神,蘇珺兮心中一涼,自己料到何氏是個講理的人,卻沒料到她未必有饒人之心。是的,不止是這家四時茶坊,陳則涵總給她送這裡的茶水果子,就連剛剛的那家玉器鋪子,陳則涵以前也常常在那裡買了禮物送她。
蘇珺兮心下幾番思量,有了計較,只淺淺笑道:“往日這裡每有新奇玩意,大哥總愛送一份來給我長見識。”
何氏表情未變,還是恰到好處的端莊笑容,笑意卻不達眼底:“剛剛那家玉器鋪子,想必妹妹也喜歡吧,精挑細選出來的環佩,倒真是正好與你發上的簪子配成一對。”
蘇珺兮一驚,何氏注意了她多久?從一進店開始就盯著她了?蘇珺兮抿了一口茶,不慌不忙壓下驚訝,含糊其辭:“大嫂見笑了。”
何氏也端起茶盞微微抿了一口茶,語調沒有絲毫起伏:“想必是妹妹家的家風如此吧。”
此話不懷好意!蘇珺兮心中隱隱升起一股怒氣,這說的是她爹爹與孃親私定終身的事。蘇珺兮再抿了一口茶,這次壓下的卻是隱怒,嘴上卻再次含糊其辭:“大嫂又見笑了,爹爹素愛拙玉。”
不料何氏卻不依不饒:“我哪裡敢冒犯先輩,妹妹誤會了。我只不過在想,並蒂蓮不開,是水不夠濁麼?不知妹妹那環佩,是流雲紋還是流水紋,配的是流雲還是並蒂蓮,或者,二者皆可,任擇其一,倒也便宜……”
蘇珺兮越聽越氣,何氏言下之意,她蘇珺兮腳踏兩條船,換個說法,也就差不多是人盡可夫了。蘇珺兮緊緊握了握手中的茶盞,送至唇邊再抿了一口,這次卻再壓不住耐性了。
蘇珺兮端著茶盞沉思了半晌,才放下,眼中無比清明,可以抬腳走人,卻不能拉下臉來:“珺兮拋頭露面,自比不是尋常女子,想必大嫂也不是,珺兮不怕說句讓大嫂取笑珺兮的話,珺兮眼拙,一直以為環佩刻得是流雲紋,買來也是來配發上的流雲簪的。”
何氏一愣,倒沒有想到蘇珺兮給了她一個明明白白的答案,而且,她並不曉得那流雲簪的來歷,此刻蘇珺兮的話明白告訴她,那是信物,她反倒有些無措。
蘇珺兮見何氏怔住,也顧不得其他,連忙起身:“大嫂,珺兮該回了,先行一步不送。”
說罷略一致意,便出了四時茶坊。蘇珺兮好不容易穿過人群,坐上馬車,想到剛剛何氏一番有意無意的侮辱,自己卻要顧著陳府對蘇家的恩情,顧著大伯父和陳則涵的情誼,不能翻臉,心中不由一陣委屈,思緒紛亂間,只低低吩咐身旁的清霜:“去萬徑園吧。”
第三九章 情難自禁處 蘇珺兮心煩意亂地到了萬徑園,下了馬車也不問李景七此刻在何處,只埋頭往裡走,驚得清霜連忙追了上去,搜腸刮肚地尋思著勸解之辭。
走了幾步,蘇珺兮忽的想起要通知家裡,又回頭吩咐阿虎回去給王嬸和清風報信,見阿虎應下走了,再轉身,卻忽然不知道該去哪裡尋李景七,想著就有些舉步不定,心裡莫名其妙更添了委屈。
“蘇大夫請隨我來,”長青聽僕婦來報,連忙趕了出來,“公子在行止軒作畫。”
蘇珺兮到了行止軒門口,攔住長青和清霜,獨自一人輕悄悄地走了進去,在書案旁站定。
李景七專注地立於書案前點墨揮毫,似乎絲毫不曾感覺到蘇珺兮的靠近。
蘇珺兮站在一旁含笑看著李景七,眼見著李景七筆下一幅孤山月黃昏就要完成了,便想嚇嚇李景七,不料才剛剛湊到李景七面旁,李景七右手中沾了些許丹砂的筆轉瞬之間就在她的眉間點了幾點,蘇珺兮驚呼一聲,慌得連忙後退了兩步,李景七見狀不由哈哈大笑。
蘇珺兮見李景七笑得沒心沒肺,心中一惱,先前的委屈通通湧了上來,眼中眸光一閃,轉身就要抬腳走人。李景七瞧見,斂了大笑,擱下筆轉過書案半攔半抱地止住了蘇珺兮的去勢,只是眼中笑意不減。
蘇珺兮偏過頭恨道:“你還笑!”
李景七抬起一隻手輕輕地撫了撫蘇珺兮的臉,才輕柔地將蘇珺兮的臉轉向自己,看著她眉間的梅花妝未成,嘴角的笑意不禁又深了深:“你一出現在門口我就知道了。”
蘇珺兮眨了眨眼睛,帶的眉間的半朵梅花更加生動,半晌才道:“那你還裝作不曉得我來了。”
李景七眼底笑意依舊未減,此刻更添了一絲狡猾:“不然,怎麼偷偷在你眉間點上一朵梅花?”說著攬著蘇珺兮走到書案邊,拿起那一支仍舊沾著些許丹砂的狼毫作勢就要往蘇珺兮的眉間畫去,“且讓我把它畫完。”
蘇珺兮一時恨極,又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