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夜商猛地頓住,他也同樣地上下打量綰絮,似乎才正式開始思考她到來的目的。綰絮似乎在冷笑:“大王一直如此糊塗,如何統帥三軍?”
他的面色慢慢沉靜下來,看了她半晌,他終於開口道:“我不明白,你是龜茲的王妃,這樣夜半來找我的麻煩,又是為何道理?”他言外之意很明顯,龜茲與匈奴已經結盟,無論綰絮時燕玄的人也好,既然她已經成為龜茲王妃,就不應該做任何有損兩軍盟約的事情。
綰絮揚了揚眉,清聲道:“我是中原的公主,不會坐視任何傷害中原的人。”
姬夜商眉宇間劃過震驚之色,直到此刻他方才見到綰絮的狂喜才逐漸地平復下來。他慢慢挺直身子:“那你來這裡又是幹什麼?就算你殺了本王,也於事無補。更何況,你也未必真有本事能殺得了我!”說到這裡,他傲然笑了一下。
綰絮看他乾脆坐下,不避諱自己手裡的匕首,不由眯了眯眼,半晌,輕輕道:“是嗎?……”她極為不易察覺地笑了一笑也沒見到她有什麼動作,似乎只是隨意地抬了一下袖子,頓時,姬夜商身前的桌子化為了一灘粉末。是真真正正的粉末,那麼大的一張桌子,甚至沒有發出聲音,也沒有碎成幾塊,而是直接地,就在姬夜商面前,變成了粉末狀。
姬夜商眼睛瞪成了圓形,他緩緩轉頭看著綰絮:“你,是怎麼做到的?”
綰絮柔柔地一笑,微微俯下臉看向他:“匈奴王,我要取你性命易如反掌,但我今天來只是想告訴你,你如果一意孤行,不僅是你,還會連累你匈奴無數的百姓,他們會在這一場戰事中喪命,而你,也未必就能好到哪裡去。”
姬夜商強自鎮定下來,他問道:“本王不懂你的意思。”
綰絮將匕首貼著他的臉:“你確實不懂,你根本不知道你在跟什麼樣的人合作,那是所有魔鬼的王,那個人能將你整個王國都拉進地獄,甚至你對此還毫不知覺。”
姬夜商心中已經連連震動,他提著精神,勉強地道:“笑話,單憑他一個龜茲皇子,就算他真的身懷異能,也不可能將我整個匈奴都控制住。何況,本王麾下同樣有精通術法的能人,何必懼呼延洌!”
綰絮皺眉:“從剛才的事,難道你還不明白,這世上,遠遠有許多你不瞭解的力量存在,龜茲皇子,恰恰擁有扭轉乾坤的能力。不要太信任你的國師,那個迦樓,也早已成為黑暗的走狗。”
姬夜商看著她:“你說了這些,要本王如何相信你。”
綰絮緩緩靠近他:“答案就在你的身上,其實,你也早有察覺不是嗎?我當時被你扣留的時候,你曾經月夜發狂,想必那也不是你第一次,你心裡大概也清楚。但你卻並不明白怎麼回事,對不對?我可以告訴你,你身體裡現在有一種‘月魂恐印’,又叫狼人鬼,正是你那國師做的好事。他想讓你有超乎常人的力量,但同時,你也總有一天會壓制不住咒印的魔性,那時的局面會變成什麼樣,我想你也並不願意去想吧。”
姬夜商的眼睛裡漸漸出現紅色,已經明顯像有一團怒火要燒出。綰絮輕柔善誘道:“我以天地乾坤起誓,至少我不會騙你,你為了所有匈奴的將士想一想,他們跟隨你出生入死,你不能給他們蓋世功勳,起碼不要讓他們死的冤枉。只要你答應撤兵,我可以幫你解除‘月魂恐印’。”
姬夜商看了她很久,忽然露出蒼涼一笑:“帝姬,我才第一次發現,你有多麼好的一副口齒。”
綰絮微微一笑:“只要你肯信我。”
姬夜商低頭沉默良久,道:“國師的咒印,你能解?”
“當然,”綰絮自信微笑,“這點咒術,我還不放在眼中。”
姬夜商看著她的目光中閃過一抹訝色,顯然他還不太能適應這麼運籌帷幄的帝姬。然而片刻,他還是點了點頭。
綰絮立刻翻過他的手,連點了幾個穴位,之後並起兩指一路掩著他的臂膀往下,到達手腕處,忽然指尖一勾,猛地便拉出一條紅色的引蟲來,那紅色的蟲子被她扔到地上,遊動了幾下,忽然像煙霞一樣,化成煙霧四散了。
姬夜商看的心驚:“這是蟲子?!”
“這並不是真正的蟲,”綰絮從袖子裡拿出手帕,輕輕擦著指尖,“是你那國師的血,所化成的一隻蠱印,不過,它可比真正的蟲,歹毒多了。”
姬夜商目光閃了閃,沒有說什麼。綰絮拿出一張紙,放到他面前:“現在需要你寫下退兵的詔書,就請大王委屈一下了。”
姬夜商瞥了那張紙一眼,桌子已然被毀,他只好將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