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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部分

他對範雨輕可謂知之甚深,很快便明白她說了謊。看到她那掩不住的傷悲,他心底生出一股恐懼——難道恆弟已經遇難?

在他那漆黑沉靜的眸子長久的注視下,在那眼神裡不肯退縮一點點的堅持下,範雨輕還是將實情告訴了他。

“我沒有想到恆兒竟然會因為伊夢影那個想要害他的女人而完全不顧念我這個親孃。就那麼一跳……是在是太狠心了!”這個時候,範雨輕的語氣裡其實已經完全沒有了憤怒和傷心。更多的是一種似乎從骨子裡透出來的累。

辰尹默沉默不語,等範雨輕流了會淚,情緒穩定些了才離開。離開前他說道:“姑母不要太傷心了,免得傷了身子。伊夢影……她對恆弟應該沒有壞心。”如果有壞心,恆弟的遇到的危險一定比現在遇到的大很多。那樣的一個女子,他也懷疑過揣測過,可最後,選擇了相信。

範雨輕愣住,癱軟在椅子上。其實她自己又何曾不知道伊夢影如果要害恆兒會有更多更好更毒更讓親王府一蹶不振的方法,畢竟,恆恆全心全意的喜歡她,冷衛也信任她。有這樣兩個條件,做什麼壞事不都是輕而易舉?

可是……範雨輕低低的笑了,苦澀無比。可是她也是人,她也會嫉妒。沒錯,她在嫉妒一個晚輩,一個是她媳婦的女人。伊夢影活的太自由太刺眼,更是輕而易舉的就得到了冷衛的信任,獲得了恆恆全心全意的對待。她呢,她懷抱著那些漸漸模糊漸漸冷卻的回憶度過十幾二十年,就連心臟的跳動都感覺那麼的微弱。活著已經失去了許多的意義,唯一的希望便是那個她愛著卻又愧疚著的兒子。

她原以為她盡了一切的力量去對他好,拼了全部的心思為他的幸福快樂做各種準備。這些年來也一直都如她所願,恆兒安全的長大,總是開心的笑著。可是,伊夢影的出現卻讓她感覺到,她費心給恆恆維護的那些快樂不是恆兒真正想要的快樂。和待在她身邊相比,伊夢影的一個笑容乃至一個眼神都能讓他高興很久,那是真正的高興。

以前她一直都不在意冷衛沒有對她臣服這件事,因為她不在意。或者說一直覺得沒有必要,只要她好好的將恆兒撫養長大便夠了,那些人也只要好好地保護恆兒就行了。可是在看到伊夢影短短兩三個月內便收服了他們的心,甚至不惜違揹她的話的時候,她心裡是難言的憤怒和委屈。原來,其實她一直也是希望被認同的。

趕伊夢影走是一時之氣卻也不全部是。她覺得那樣厲害的女人即使沒有害恆恆的心也是靠不住的,她怕恆恆守不住。與她而言,一個柔順恭孝、能快快為親王府傳宗接代的媳婦才是好媳婦。雖然,也許內心裡她很多時候也偶爾的想過像伊夢影這樣的媳婦最適合親王府,這樣的想法每每卻又被自己壓下去。這樣的想法其實便是變相的否認了自己,她不願承認。

嘉原,看,如今我已經成了這麼一個小肚雞腸的女人,時間真是個可怕的東西。我不僅似乎快忘了你的模樣,就連我自己當年的模樣也記不清了。

範雨輕拿著手帕擦乾自己的臉,眼裡轉為沉靜,沉靜裡有些釋然。從知道恆恆跳崖的那一刻起,她的心裡便一直在煎熬、傷心,怨過伊夢影怨過恆恆怨過冷衛,也怨過……她自己。可是現在,她誰也不怨了。只求恆兒平安無事,如果恆兒平安無事,她也會試著放下心結。只要伊夢影真的沒有壞心,她會真心的對待她。親王府是她的家,她曾經寄予了所有美好想象的家。雖然從很久以前開始就已經註定有很多遺憾。但她終是希望這個家能溫馨祥和,能一代一代的延續。

疾步走出漣漪小築,辰尹默在橋前頓步回首。彷彿從那一塊一塊木板上看到了過去。

他是辰國的三皇子,可在很久以前並沒有多少人注意他的存在。生母身份低微,身子虛弱,他生性少言沉默,得不到皇帝的一分喜愛。像他們那樣自然得不到該有的尊敬和待遇。那是些暗無天日的日子,偌大的皇宮深處,沒有人注意到他們的窘迫。孃親時而溫柔時而煩躁,小小的他沉靜著眸子,看著一切的恥笑、輕慢,表面什麼也不在乎。

什麼也不在乎是不可能的,小小的他會隱藏情緒卻不會消除那些憤懣與悲傷,所以只能用哭泣來發洩。那時小小的他總是躲在一棵很少人經過的大樹下哭,安靜的哭。一個人哭泣的世界很悲傷很絕望。直到有一天一個和他一般大小的粉雕玉琢的小男孩瞪著比星光還燦爛的大眼睛關懷的看著他,拿出白膩胖嘟嘟的小手給他擦乾眼淚還往他嘴裡塞了顆糖,軟軟的說:“不要哭哦,恆恆給糖你吃。”生活開始變的不同。

那個男孩帶著當時還很年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