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去告發我嗎?”齊子痕問道。
槿安搖頭,“不會。”
“那你來是為了什麼?”
槿安見他情緒好轉了些,就敞開心說,“說服你,救方家。”
“槿安,你變了。”齊子痕沒有正面回答,只是幽幽吐出這句話。
“人長大了,都會變。你不也變了嗎?”
“我是拿回屬於我們齊家的東西,我沒有變,也沒有錯,而你,卻學會了威脅,如果我不答應你幫助方家,如果我不告訴你那筆錢運到了哪裡,你就會向警署告發我,對不對?”
槿安輕笑,搖頭,“你錯了,我不但不會告發你,我還會送你安全的離開百花鎮,去一個沒有仇恨的地方,度過你的餘生。”
齊子痕怔住了,吃驚的看著槿安,半晌,吐出一句話,“我幫。”
槿安看著他,露出一個好看的大大笑容。
當年的方家並沒有做錯什麼,國家要徵地,誰也攔不住,就算不是方家出面,也會有高家李家王家收購那片茶園。
這些道理,齊子痕在陸師傅倒下去的那一刻,就想明白了,正如槿安所說的,都過去那麼多年了。
他懊悔,若是他早一點想明白這個道理,陸師傅也就不會死去了。
槿安真是個天才,她知道即使不動用那筆消失的一千五百兩鉅款,齊子痕也有辦法。
因為他曾經說過一句話,真正的帳薄先生不是把賬記在紙上,而是腦中。
方家所有的帳薄都在他的頭腦裡。
槿安答應為齊子痕保守秘密,他還是原來的大師哥林梓晨,世上再無齊子痕。
有了林梓晨的幫忙,方家總算少了一點損失,但這只是杯水車薪,方家不用揹負鉅債,可也肯定是運營不下去了,那麼多帳薄毀於一旦,沒人願意再來方家錢莊了。
錢莊倒閉。
只剩下茶園,可是近幾年茶園的利潤本就不大,儘管林梓晨把賺取的那一千五百兩悄無聲息的透過誠和茶坊轉了回去,但方家還是難逃一劫。
三天後,方家大喜。
方明哲與蔣千瑤訂婚。
當槿安知道這個訊息的時候,說不出是怎樣的感覺,彷彿自己的女兒要出嫁一樣,真的,就是這種感覺,終於有人可以照顧他了,她早就打聽過,蔣千瑤是個閨中小姐,知書達理。
他行事那麼像小孩子,跟她,挺配。
方明哲訂婚之前來過初家一趟,他長大了,曾經的稚氣一掃而空,儼然一個大人,有了少爺的氣勢,那種氣勢不是肢體上的,而是從內心中散發出來的。
他穿著藏青色的長布衫,梳著精幹的頭型,在陽光下,對著她笑。
“初槿安,我終究還是沒有躲過這一劫。”他笑言。
槿安知道,他指的是蔣千瑤,他曾經因為拒婚被關進了暗房,不吃不喝還裝病,在當時看來,那樣的日子很糟糕,可如今想來,竟那麼美妙。
“能肆無忌憚不考慮後果,抵抗父命,拒絕包辦婚姻,真好,當時我覺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勇敢最不怕的人,可現在經歷了這一場,才知道,一切都只是時候未到。”
他跟槿安並排走著,說著心裡的話。
可能,這些話,以後再也聽不著了。
“少爺,”槿安看著他的眼睛,很認真的說,“你長大了。”
方明哲苦笑,如果可以,他希望永遠都不要長大,永遠停留在初見的時刻,停留在那個他可以大膽說槿安只是我一個人的丫鬟的時刻。
方明哲是為了方家,大太太和方老爺已經受到了重創,不能再承受兒子不聽話的心酸。
何況,蔣家是為官,多少可以幫襯著些,這個時候的方家,若是再沒有官家庇佑,真的有可能一蹶不振。
“我訂婚的時候你會來嗎?”方明哲猛地問出這麼一句。
“啊?”槿安愣住,隨即莞爾一笑,“當然會啊。”
她是聰慧女子,最能洞察人心,她知道此刻他心裡在想什麼,其實,那也是她尷尬的地方。
年少不經事的兩個人。
一個吻代表不了什麼,何況在那樣一種懵懂的情景下。
“你能來,我就很開心。”方明哲笑著,黃昏的陽光照射著他的側臉,翩若驚鴻。
還能祈求什麼呢?她會有更好的人去照顧。第二卷:
七年後……
槿安十七歲。
陳氏的病奇蹟般的完全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