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陳叔,我一定會想辦法完成您的臨終遺願的,”槿安哭著,小手撫上陳標德的眼睛,將他的眼瞼輕輕的碼下,“陳叔,你可以瞑目了。”
將他的身體用席子包好,槿安從自己身上扯下一塊布來,擦乾淨陳標德嘴上的血,死了,也要乾乾淨淨的走。
安頓好後,槿安擦乾眼淚,站起身,走向那團血塊。
蹲下身子,將那個血團撿起來,黏糊糊的,槿安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將血團放到地上磨了磨,血被泥土擦乾淨了,才看清原來是塊布卷,一條細繩子僅僅綁在一條布捲上,裡面的東西被布卷嚴嚴實實的包著,槿安小心翼翼的拆開。
難不成是鴉片?她腦海裡閃過這樣一個念頭。
或許是他怕被人搜身的時候發現這包鴉片搶了去,就將其藏在身體裡,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偷偷拿出來吸一口?
可是,鴉片害的他這麼慘了,他恨死鴉片了,臨死之前,必定是再不想看見這種東西的,怎麼還會想要吸?
又或許是……
槿安靈光一閃,銀子?!
鴉片就是銀子啊!
一小撮鴉片就值好幾十兩甚至幾百兩銀子呢,難道是陳叔讓她去把這些鴉片倒賣出去,將換來的錢交給晟祥?
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畢竟他自己是不能做這件事情的,欠了債主那麼多債務,就算賣些銀兩,也被債主剝光了,哪裡還能給晟祥留下?
腦子飛速的閃過上面這些想法,終於,布卷開啟了。
是一張紙!
一張牛皮紙!
五十》預支錢(1)
很明顯,這張紙被油浸泡過,上面的字清晰可見。
“民國一年,蘇州人士陳標德向藩庫捐銀五百兩,獲鹽大使之銜;”
開啟另一張紙也是,“民國一年,蘇州人士陳晟祥向藩庫捐銀六百兩,獲知縣之銜。”
上面印著好幾個紅色大印。
原來,藏在他肚子裡的不是鴉片,而是捐官收據。
槿安抿了抿嘴唇,將收據藏好,最後看了一眼死去的陳標德,走出了這間破窯房。時間緊迫,今晚她不能在家裡陪陳氏住了,她得連夜趕到方家,跟方老爺求情,提前預支四年的工錢。
方家大門口的下人看見槿安來了,調笑道,“小丫頭在家裡住膩歪了?到底是姑娘大了,家裡拴不住了哇?”
槿安並沒有生氣,笑笑,“缸子哥可真會說笑,是該娶個媳婦好好調教調教你那張嘴了!小心娶個厲害的,每天管著你,連家門都不能出!”
“哈哈,”旁邊一個跟缸子一塊看門的大哥哥仰頭大笑,“我看吶,槿安就挺厲害的!要不,缸子,你把槿安娶了得了!”
“胡說什麼呢!”缸子頭一歪,脖子一愣,朝著那小子就是一個爆慄,“人家槿安可是有小丈夫的人,雖說他們家堇平不在了,可還有公公婆婆在嘛,你小子別口無遮攔什麼都嚼!”
“嘻嘻……”槿安看著這兩個看門大哥,就想笑。
其實這兩個人很好的,就是嘴上每個把門的,愛開玩笑。
槿安也不計較,隨他們開去。
“缸子哥,你今個看見老爺出門沒?”槿安問道,因為老爺喜歡在週末帶著他那隻黃鸝鳥出去遛彎,槿安匆忙趕回來,就是想趕在老爺走之前。
“好像沒吧?我一點過來換的班,沒看見老爺出去。”
“哦。”槿安這下放心了,看來還是有機會的。
來不及回靜舒堂了,槿安直接奔向怡養閣,平常的這個時辰,老爺應該在怡養閣與大太太共進午膳。
已是四月天了,太陽暖了,空氣也變得溫和了,槿安一路小跑,額頭上,筆尖上,手心裡都冒出了細細的汗珠,隨手擦一擦,懷裡喘著的那份捐官收據實在太重了,她沒有時間歇息。
來到怡養閣,槿安跟凝月打聽了一下,凝月說,現在太太和老爺已經用完午膳了,正坐著飲茶閒聊呢,她去通報一聲。
槿安在外面等了一會兒,凝月就出來了,“快進來,老爺和太太現在正聊的開心呢,你這個時候進去,有什麼事了都好說。”
這幾十天和凝月相處熟了,彼此也都關照著。
槿安整了整衣服,走進去。
到了正廳,這才知道原來屋裡不止太太老爺兩個,二太太、三太太、大小姐二小姐靈兒小姐,甚至方明哲,也在,一副其樂融融的場景。
槿安有些踟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