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抑的氣息襲來,帶著森森寒意,江雪渾身發冷,雙手扯緊披風,四下張望。除了她和馬,廣袤漠野好象無一活物,沉沉死氣瀰漫,令她感覺到死亡的壓迫,恐懼驚惶。她長吸一口氣,回憶剛才的豪氣滿懷,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圓日靜靜西斜,時候不早,當務之急,必須儘快走出這裡。她用最簡單的方式確定的方向,沿著坡地向南走,先回益州,其它事從長計議。
繞過幾片丘陵,遠遠看到燕城的城門,她鬆了一口氣,打馬向南狂奔。到了一座小山坡,她停下來休息,發現這就是前幾天她被打昏的地方。和小翠一起的男人跟蒼鷹騎有關,他們知道她跟蹤,怕她發現秘密,才把她打昏。
她對荒丘的秘密有著非同尋常的興趣,這條小路也能通往荒丘,看上去沒有多長。她見天色還不算晚,想沿著小路去查探,看看這條小路能不能進荒丘。
半輪紅日沒入西山,澄空曼舞雲霞,紅暈繚繞,靜諡且瑰麗。
小路的盡頭是連成片的高低起伏的陵溝淺壑,溝壑上長滿枯草矮樹,擺放大小不一的石頭。前面是大片的荒沙地,茫茫黃沙,無盡無端。
江雪四下看了看,周圍都沒有路,她一路走來,也沒有看到岔路,小翠幾人難道插翅高飛了?她踩在馬上張望,發現她來時走的小路也消失了,她站在荒壑之中,四周是看不到邊緣的荒漠,腳下佈滿古怪的石頭和樹木。
她揚鞭打馬,想衝出去,突然看到身邊屍骨堆積,猙獰恐怖,血腥氣薰得她幾欲乾嘔,耳邊飄蕩著喋喋笑聲,眼前情景更添陰森詭異。
“啊——啊——”
她連聲尖叫,捂住雙眼,使勁踹馬。馬走了幾步,停下來吃草,聽到咀嚼,她睜開眼睛,令人毛骨悚然的情景消失了,剛才的一幕好象是幻覺。她平靜片刻,勒緊馬韁,想往回走,剛走幾步,眼前突然屍骨成山,血流如河。
她掐緊雙手,心裡一遍又一遍告戒自己這是幻覺,只要平心靜氣,幻覺自破。她閉上眼睛,在心理努力辨別方向,睜開眼,恐怖的情景還在,而且離她越來越近。她辯清方向,打馬前行,恐怖的景象時而出現,時而消失。
她沉思片刻,眼前一亮,她跳下馬,睜大眼睛看著屍骨血流。半晌,她冷笑幾聲,拉緊馬韁,左移右轉,前走後退,眼前呈現一條大路,還有一座門坊。
無疑,這是荒丘的入口。
有人在入口布下九宮八卦陣,她最初沒按陣法的秘訣行走,觸動了機關,才看到詭異恐怖的景象。她在河邊看到蒼鷹騎和道路、河流突然消失,也是陣法。不懂陣法的人根本無法靠近荒丘,就是誤打誤撞進來也是死路一條。所以,北地人都知道荒丘,卻把荒丘當成荒無人煙、橫屍遍裡的慘境。
門坊內房屋林立,阡陌縱橫,炊煙飛騰繚繞,映襯著落日的餘輝,彌散著溫馨。此時,江雪好象回到久別的家園,對陌生的情景沒有絲毫膽怯。
華燈初上,靜諡安詳,久違的欣慰溫暖襲上心頭。
門坊兩側站著幾個侍衛,見她走近,並不阻攔,都瞪大眼睛看著她這個天外來客。她也不理會侍衛,牽著馬向門坊裡走去,連走邊四下張望。
距離門坊兩丈遠的地方有一塊巨大的青石,一個人坐在青石上,正別有意味地看著她。江雪發現有人注視她,忙收回目光,落到青石上,藉著朦朧的月色,她看清青石上的人。熟悉的身影,令她期待的音容笑貌映入眼簾,她略微思考之後,無邊怒火自心底泛起,帶著怒不可擋之勢漫延全身,直衝腦海。
果然是他,之前江雪也懷疑神出鬼沒、強悍無比的蒼鷹騎是他幕後指使,但她快否認了自己的想法。這段日子那個男人對她很好,呵護她、幫助她,讓她感動。甚至有時候她也會萌生以身相行的想法,為自己找一個終身的依靠。
可是,事實很殘酷,面對殘酷,恨怨氣惱都很蒼白,最直接的方式就是——
她緊咬痠痛的牙根,彎腰揀起路邊的石頭,一手一塊,舉著石頭惡狠狠地直奔青石衝過去,兩塊石頭同時砸下,她又張牙舞爪地撲上去。
南成遠避開她砸去的石頭,站起來,學著她氣急的姿勢,捧腹大笑。江雪剛要再揀石頭,就被南成遠抓住雙臂,輕輕攬到懷裡。
江雪半推半舊,陰澀冷笑,身體靠近南成遠,趁他是備,突然出腳,狠狠踹向他的兩腿間,腳底一陣疼麻。“噔”得一聲,南成遠鬆開她,夾緊雙腿,大叫兩聲,雙手捂著小腹跳起來,又倒在地上,滾動著身體,高聲呻吟。
“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