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獵幾隻回去。”
“還是先找到路走出荒漠,確定南成遠死了,再回來獵也不晚。”
出生迄今,我連窩都沒離開過幾次,更不知道荒漠以外的世界。我在荒漠裡見過野馬,聽母親說兩條腿走路,能馴服馬,騎在馬背上的物種是人。相比禽獸,人類很強大,也很兇殘,不只是貂,任何獸類都對人類敬而遠之。
我遠遠見過幾次人,同見狼蟲虎豹一樣,沒什麼新奇。可今天我震驚了,我居然能聽懂人說話。人有人言,獸有獸語。不同物種的野獸言語也不通,很多時候是透過肢體語言和本能去交流,可我——堂堂雪貂為什麼能聽懂人說話?
透過莽莽沙塵,我看到這些人所騎的馬上掛著十幾只雪貂和墨貂。我的同類都低垂著頭,鮮血滴滴灑落,融入乾涸的塵土中,瞬間風乾。
聽懂了這些人的話,又看到了遭遇捕殺的同類,我知道我的母親和墨大嬸都罹難了。我身上的白毛根根豎起,又驚又怕,為數不多的幾顆乳牙也打起了哆嗦。
墨小貂也看到了,她雙目蓄淚,驚恐無助,要躥出去找墨大嬸,被我按住了。我警告墨小貂不準亂動,敵人兇殘強大,我們這時候出去只能給敵人送上兩隻貂皮手套。母親已經死了,野獸重生存,並不執著於報仇雪恨。
“怎麼辦?”
這樣白痴的問題墨小貂已經問了不知道多少遍,我每次給她的回答都是一記白眼。我才三個月大,連只蛐蛐都沒自己捉過,論年齡墨小貂比我大,還好意思問我怎麼辦?因為我是公的,她就把我當成主心骨,當成依靠了,太無理了。
“睡覺,睡醒就有食物了。”
墨小貂對我的回答由信任到置疑,再到毫不相信地蔑視,這期間,我們昏昏睡睡渡過了兩天。當我和墨小貂都餓得肚子咕咕叫的時候,她竟然對我表現出失望和唾棄。並一再強調墨貂群中都是公的去找食物,雌的等著吃。
男女平等,我腦海裡突然冒出了這個詞,連我自己都嚇了一跳。錯了,應該是公母平等、雌雄平等。憑什麼我去找吃的?其實我也是女的,不,母的,只是兩腿間多長了一個東西而已。於是,我以同樣不屑和蔑視的目光唾棄了她。
“你簡直是貂族的恥辱,連捕獵都不會,還好意思當雄貂。”
“閉上你的嗅嘴,你以為我想當雄貂嗎?我……”
馬蹄聲傳來,我瞪了墨小貂一眼,滾到窩邊,掰著眼睛向外張望。馬蹄聲欲近,隱約傳來說話聲,我豎起耳朵聆聽。我聽清他們說的大概內容,這些人是來捉拿逃匪的,而他們所說的逃匪就是殺死我母親和墨大嬸的人。
我跟墨小貂嘀咕了幾句,沒等她反映過來,我就拼盡全力躥出窩去。我才三個月大,走路都不穩當,這出窩的動作與其說是躥,不如說滾更形象。
“王爺,這裡有血跡,看樣子這幫逃匪在附近狩獵了。”
“他們不急著逃命,還有閒情狩獵?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隨意清冷的聲音,淡漠慵懶的語氣,聽起來卻有不容置疑的威嚴。我心中升騰著莫名的欣喜,滾到一叢沙草下,輕輕扒開草莖向外看。
哇——美男
棗紅馬上的男子二十歲上下的年紀,正以睥睨天下的姿態向四周張望。他身穿一襲湛藍色長衫,外披玄青色滾金邊披風。淺麥色的臉上沾染一層煙塵,卻難掩他眉宇間的貴氣天成,微微挑起的鳳眼為俊朗的五官憑添蠱惑。
“王爺,那幫逃匪從這邊逃跑的,我們追嗎?”
“追。”
美男,別走——
我把自己當人了,扯開嗓子喊了一聲,卻發出嗚嗚的聲音。我來不及多想,一下子從沙草叢中跳出來,擋在他的馬前。他揮鞭打馬,剛要前行,看到我,急忙勒緊韁繩。馬揚起前蹄,一陣長嘶,顯然對我突然出現很不滿。
“這是什麼東西?”
“象是雪貂。”
一個男子跳下馬,小心翼翼接近我,衝我張開雙手。我決定跟他們走,萌生這種想法,我雙眼一熱,茫茫大漠在我眼裡欲漸模糊。
我跳進男子手裡,突然想起墨小貂還在窩裡,想叫上她一起離開荒漠。雖然我很討厭她,但失去親人的兩天,也是跟她相依為命渡過的。
墨小貂太無恥了,已經無恥到無以復加的程度了。我還沒去叫她,她就自己爬出來,滴著眼淚在男子的馬靴上蹭,一臉撒嬌討好的諂媚神態看著男子,還嗚嗚咽咽地控訴我不給她找吃的,讓她這隻厚顏無恥的美少女捱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