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家一聚,給她引見幾位朋友,商量明日起程事宜。南宇滄去年來過江東,不拘貧賤富貴,認識不少人。他慮事周到,為人仗義,交朋友更是不忌三教九流。南日皇朝商人地位低下,而南宇滄的朋友卻是商人居多,這對他來江東查稅賦幫助很大。
她欣然同意前往,蕭十八收拾好行李用品準備出海,她寫了信讓他帶到慕容商會,順便通知楊掌櫃和於管事做陪。來海州幾日,她和南宇滄都很忙,一直沒見面,早已思心如縷。能見他一面,以另一重身份與他靜坐閒談,也倍感溫馨。
她決定等救出鳳清薇之後,就把身份告訴南宇滄,之前小有暗示,他也沒有覺察動容。南宇滄不及南成遠和北野楓狡詐多疑,他們見她第一次,就斷定她的女兒身份,對她的真面目更是興趣盎然,千方百計一窺真顏。南宇滄似乎對這些毫不關心,滁州那夜,有些話她幾乎挑明,始終沒引起南宇滄的興趣。
南宇滄越是不以為然的態度,江雪越是擔心。他跟慕容玖只是君子之交,有時候是共同利益維持的關係,他毫不在乎慕容玖的身份、性別和真面目。他的情全部給了沐九小姐,心裡再也裝不下別人,想到這些,江雪隱隱難安,心底不時泛起愧疚。南宇滄一旦知道她的身份,知道她欺騙了他,定會引起軒然大波。
“九小姐,你什麼時候把身份告訴四皇子?”
江雪搖頭輕嘆,說:“什麼時候最合適我也不確定,想起這些心裡怪怪的。”
“要不奴婢去找他,說對了正好,說錯了,他也不會跟奴才一般見識。”
“冷香,你就別給九小姐添亂了,依奴婢看,現在該提防成親王壞事才對。”
“對對對,成親王怕我們見到四皇子,就讓護衛把我們提前帶到了海州。以後九小姐跟四皇子見面的機會多了,還不知他會想出什麼主意呢。”
“你們說得都有道理,我也該出去了,幫我收拾吧!”
與南成遠接觸,任何時候都要提高警惕,仍會防不勝防。不管有什麼壞事、損事,甚至偶爾也會有好事發生,都在意料之中,不必大驚小怪。南成遠會在她跟南宇滄之間使壞,她有預料,而且已經開始,只是不知他接下來會用什麼手段。
她收拾好準備出去,又反覆囑咐兩個丫頭沒事別出去,以免中了南成遠的圈套。她來到慕容商會,召集管事掌櫃詢問經營情況,主要了解葉家的動向。又跟楊掌櫃密談許久,面授機宜,叫來於管事,詢問他對江東慕容商會的看法。之後,她一個人到暖閣靜坐神思,收攏心緒,斟酌考量下一步的計劃。
“公子,成親王派人來傳話。”
江雪皺了皺眉,南成遠接連幾日悠閒逍遙,玩膩吃煩,終於按捺不住,要露苗頭,找她的事了。南宇滄來江東查稅賦,他能來遊山玩水嗎?戶部可是他主管。
“請進來。”
飛花鼻孔朝天,大搖大擺走進暖閣,瞟了她一眼,說:“去千味樓。”
“小人今日有約,不能奉陪成親王,勞煩飛花姑娘空跑一趟。”
“你可以不去,告辭。”
沒等江雪再開口,飛花就一臉憤然,大步出去。江雪挑眼掃過飛花的背影,暗歎上樑不正下樑歪,什麼主子什麼奴才,露面就讓人有一種心存餘悸的厭煩。
她看時候不早,叫上於管事和楊掌櫃直奔千味樓,去赴南宇滄之約。南宇滄請她去千味樓一聚,南成遠也請來千味樓,飛花只說讓她去千味樓,沒細說哪一家,這兩叔侄難到又要“巧遇”?三人來到千味樓大門口,歸真便迎上來,引領他們上三樓,把於管事和楊掌櫃引到三樓散座,又領著江雪來到臨窗最大的雅包。
這間雅包是裡外間套房,房間很大,屋頂有雕花竹扇相隔,中間擺著一架玉硝石彩繪屏風。一進房門,便有清雅幽香撲鼻,外間桌椅明淨,錦幔輕垂,裝飾擺設富麗堂皇。瑤琴、古箏、琵琶俱全,幾個婉麗嬌豔的年輕女子垂手側立。
“慕容公子請。”
她剛到內間門口,就見飛花從裡面出來,一臉譏誚地衝她撇嘴。江雪斜了飛花一眼,挑嘴一笑,擺出一副不與奴才計較的神情,大步走進內間。她搖頭暗歎,這次不是巧遇,而是她很有幸成為這對叔侄共同的座上賓。
內間擺設裝飾更為精巧新奇,中間有一張紅木大桌,案明椅亮。臨街一面有兩扇寬大的落地窗,純白色灑花綾紗罩於窗格。一座假山盆景佔據了一面牆,假山上碧竹吐翠、流水叮咚。角落上還有幾株嬌花異草,蓓蕾初開,清香瀰漫。
南成遠和南宇滄坐在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