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望,卻沒有走近泊柳居。
華麗輝煌的及笄儀式彷彿還在昨天,她也曾試著去想,如果沒有沐容清暗算設計,她透過了及笄考試會怎麼樣?沐容清還沒死,南宇渙還沒被逐,她也沒發過守護沐容清身份的毒誓,夜還是那般清涼,現在會怎麼樣?如果多些警惕,她就不會被十小姐算計,也不會有榴花榭香豔的一幕,現在又將是什麼情景?
她收起雨傘,佇立在湖漉煙雨中,任雨打風吹,淺笑依舊。一張俊逸灑脫的臉,一襲淡色青衫,同她一樣飽嘗悽風冷雨,依舊笑容如陽,明淨溫煦。一顆來自江東相思河的雨花石圓潤清湛,一份發自心底的濃情真摯清甜。
她相信南宇滄愛她,或者是愛過她,她也同樣愛過,否則也不會傷心欲絕,時刻都會想起。如果南宇滄就此放棄,她不勉強、不哀求、不解釋,她會選擇忘記。不管南宇滄做出何種選擇,她都能理解”即使他想在朝堂一搏,娶了家族安排的女兒,她也會選擇成全,從此放手,相忘江湖、擦肩陌路。
她拿出雨花石,注視摸撫,含淚笑嘆,猶豫片刻,扔進了湖溏,讓相思石同記憶一起波沉水逝。曾經的美好已被塵沙掩埋,她想忘記,直到永遠。
或許她該多想想冰天雪地中、湖面初融時那身豔色長衫,那張時時如桃花盛放般俊美的臉。
“九小姐,九小姐,他們來了。”
江雪回過神來,一聲長息,淡然一笑,看到冷香冒雨跑來,她忙迎上去“在哪裡?”
“奴婢把他們安排在家廟避雨,陸堂主說要先熟悉地形,以便行動。”
“好,我們也回去準備。”
主僕二人回到青芷院,江雪換衣梳妝,又到柳姨娘的臥房閒話幾句。柳姨娘與女兒一掃哀怨痛憤,與女兒朗聲說笑,好象今天並不是她要嫁給死人的日子,一切還如往常一般平靜。江雪心裡不安,從母親臥房出來,吩咐仙草小心伺候。
“白紙和紅墨都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放在書房。”
江雪來到書房,讓冷香把白紙粘在一起。她提起筆準備寫字,想了想,還是不浪費自己的墨寶,把練字的機會給冷香和暖香。她讓小丫頭送茶進來,坐在旁邊的椅子上,邊喝茶邊演說,兩個丫頭代筆,邊書寫邊說笑,字寫得七歪八扭。
“暖香,你守在書房,別讓人進來看到,曬乾了,就去交給陸堂主。冷香,你去送些茶點果品到家廟,別讓陸堂主等人乾坐著,怪煩的。”
她吩咐完丫頭,回到柳姨娘的臥房,拉著柳姨娘到床上,讓柳姨娘講她小時候的事情。柳姨娘把女兒攬在懷裡,摩挲她的臉,不厭其煩,一遍又一遍地講著她小時候的趣事。母女之間骨肉相連的深情在對往事的回憶中無限擴容,快樂,哪怕只有點滴,在相互關愛、疼惜的兩人心中也能化做永恆。
“九小姐,奴婢回來了。”
江雪聽到冷香喊她,知道有事,忙從臥房出來,輕聲問:“什麼事?”
冷香從袖袋中掏出一封信,遞給江雪,說:“這是櫻花門得到的的最新訊息,聽陸堂主說是今天早朝發生的事,奴婢說小姐有用,陸堂主就給奴婢了。”
“好,我看看。”
江雪會心一笑,冷香做事很有主見,是個不錯的助手。她硯在越來越關心朝堂的事,尤其是大早朝,指婚、封賞及需要皇上和重臣決定的大事都會在大早朝議定。那個人她還是放不下,很想知道關於他的訊息,尤其是姻緣親事。
她回到臥房,靠坐在床上,平靜了片刻,慢慢拆開信,手不由微微顫抖。墨字入目,她不由一顫,心底五味翻騰,齊聚胸腔,如暗濤底流,慢慢將她淹沒。鼻息酸脹,眼底酸澀就要噴湧而出,她閉上眼、仰起頭,不想讓淚水落下來。
她一遍又一遍地看著那封信,任她千般忍耐,淚水還是清然而落。她悲憤、她悽楚、她悔恨,她錯怪南宇滄的,“對不起”那三個字還有別的解釋,她誤認為這是南宇滄逃避的理由,從而用傷心欲絕懲罰了自己。
怎麼會是這樣?南宇滄自認是沾汙她的真兇,被皇上鞭苔怒罵,受萬夫所指,丟掉了他來之不易的王爵,他究竟在幹什麼?他這麼做值嗎?
為什麼要懷疑他的真心?江雪狠狠掐著自己的額頭,往事歷歷在目,她不禁淚雨滂沱。南宇滄為她付出了太多,比她愛得更真摯、更純粹,可她呢?
崇威院的暖閣裡死氣沉沉,森涼的氣息好象凝囡一樣。壓抑的氣氛令主子們大氣也不敢出,伺候的奴才更是低眉靜氣,半點聲響都怕惹來責罰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