較大的院落,院中燈火通明,不時有歡聲笑語傳來,一定是沐雲霧在王府的居所了。
新婚之夜,洞房花燭,南宇滄不與貌美如花的新娘共渡良宵,卻一個人留在正院喝酒,想必他也心中不快,曾經的情殤也留給了他深刻的打擊。他娶側妃,她嫁老孃,彼此相見,互道恭喜,回憶曾經的痴愛,哪裡還有喜慶可言?
嶽公公把她帶到廳堂門口,開啟房門,輕聲說:“進去吧!他在暖閣。”
江雪應聲點頭,本想讓嶽公公給南宇滄準備一些醒酒湯,想了想,還是算了。南宇滄醉著也好,等他一覺醒來,今夜或真或幻的一切就當做一場夢。
她走近正廳,嶽公公就從外面把門帶上了。江雪抑制劇烈的心跳,放慢腳步,穿過花廳,來到暖閣門口,靠在門框上,長吁一口氣,平復躍動心緒。
遠去漠北,長路漫漫,她只想見南宇滄一面,即使誓言已斑駁蒼白,此去經年,仍有美好的回憶相伴。紅塵萬丈,繁華如流沙,生命亦在彈指之間。
暖閣裡寂靜無聲,可能南宇滄已經沉醉入睡,這樣更好,她看上一眼,轉身離開,也了卻一樁心願。她輕輕推開暖閣的門,掀起簾幔一看,嚇了一跳。
南宇滄盤腿端坐在軟榻上看著她,神色平靜,臉上掛著清淺的笑意,根本不象喝醉酒的樣子。看到江雪走過來,他仍一動不動,默默地看著她。
江雪意識到自己上了嶽公公的當,心無怨忿,反而有暖暖的感動。她慢慢走近南宇滄,突然感覺心底有一種令她窒息的壓抑,很想發洩出來。
“你不是醉酒了嗎?騙我。”
南宇滄臉上的笑紋漸漸擴大,仍一言不發,靜靜看著她,眼底熾熱欲痴。
“為什麼不說話?你啞巴了?把我騙來很好玩嗎?”
“我以為自己在做夢,害怕一說話夢就會醒,夢一醒,你就會消失不見。”
一股暖流混合著甜蜜、交織著酸楚在江雪心底氾濫,漫延鼻腔,化做水淚充溢眼眶。她很想撲到南宇滄懷裡,痛哭一場,跟他訴說分離之後的苦痛心傷。
可是,她猶豫了,她害怕自己一旦防線崩潰,就會貪戀他懷抱的溫暖,就想與他永遠相依相偎,今生此世不分離。當初她決定放棄,確實情非得已。
分開的這一段時間,南宇滄沒找過她,寵愛花紡嬋,致沐雲霧假孕,他也沒有要跟她解釋的意思。一份族籍證明牽扯,恨怨也罷,見過一面,聊聊幾語,不過是公事。她選擇了放棄,可她仍為南宇滄的沉默心存芥蒂。
事到如今,她要合親漠北,他已有妻有妾,即使衝破所有困境,重歸於好,也難免心有閒隙。有些事情一旦做出選擇,就不能再猶疑回頭,只能一路向前。
江雪坐到他對面,咬了咬嘴唇,抑止淚水,輕嘆一聲,說:“明天我就要走了,不知什麼時候能回來,我今晚想來看看你,也許今晚這一面會成為一輩子的記憶。不管你是雄霸天下還是安穩渡日,都以保重自己為前提。”
南宇滄的眼底充溢著淚花,他歪著頭,不想讓眼淚滴落,仰臉遙望窗外深濃的夜色,沉默許久,問:“江雪,你不恨我嗎?”
“我為什麼要恨你?”
“恨我不相信你,恨我沒有能力更好地保護你,讓你傷心,讓你受委屈。”
江雪微微搖頭,淡然一笑,說:“好多事情過去了,就不要再提。”
南宇滄點頭一笑,拿起酒壺倒了兩杯酒,遞給江雪一杯,說:“這麼長時間,我們還沒一起喝過酒呢,今晚多陪我喝一杯,一醉方休,好不好?”
“嶽公公說你喝醉了,原來是騙我。”
“我確實喝醉了,聽歸真說你在門口,我服了醒酒丹,本想清醒了,就去找你,沒想到你會來,我昏昏悠悠的,見到你,就以為自己在做夢。”
“我就當成是做夢吧!”
江雪接過酒杯,抿嘴輕笑,剛要喝,就聽到門外傳來輕悄悄的腳步聲,好象有人摒息踮腳走路,象做賊一樣。憑知覺判斷,應該是沐雲霧,她是來捉姦的。
南宇滄大概也猜到來者是誰了,他愣了一下,眉頭聳起,眼底淺含嫌惡。江雪陰澀冷哼,推開她和南宇滄之間的几案,身體朝南宇滄靠近。
她舉起杯,衝南宇滄嫵媚一笑,說:“我想跟你交杯,權當紀念。”
“好,在我心裡,我們都是夫妻,只是欠這一杯酒。”
南宇滄貼近江雪,很自然地伸展雙臂把她罩在懷裡,與她臂腕相交,酒杯貼在唇邊,飽含柔情密意,相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