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平淡,並沒有因真實身份被發現而恐懼懊惱,他的反映令江雪驚詫。西楚餘孽多次刺殺生事,意圖復國,是朝廷重點緝拿的要犯。一旦身份洩露,就會給他帶來滅頂之災,楚易為什麼不害怕?難道他早有準備?
“前幾天在夏水鎮誘殺南成遠是你策劃的?”
“不是,我昨天才聽說。”
江雪冷眼看著楚易,想從他臉上看出端倪,或者發現與往常不同的神態。可努力半天,卻一無所獲。楚易淡然平靜,好象江雪在問與他豪不相干的問題。
“你想復國?”
“復國?呵呵。”楚易猶疑皺眉,半晌反問到,“你對我究竟瞭解多少?”
“也不多,姓名身世盡在掌握。”
楚易掐了掐前額,苦笑嘆息,說:“你把你得到的訊息說出來,我給你補充。”
江雪猶豫片刻,衝他甩了甩手中的密信,說:“楚懷秋,三十七歲,西楚亡國皇帝楚懷仁胞弟,西楚建國封懷王,文韜武略,才貌俱佳,頗有賢名。”
“就這些?”
“這些還不夠嗎?這些訊息傳到朝廷官府,判你們父子死罪綽綽有餘。”
楚易搖了搖頭,說:“沒人能判我死罪,除非定罪的人一點也不瞭解西楚。”
“哦?那不防說來聽聽,也讓我多瞭解一些。”
江雪對楚易其人其事興趣大增,他自身條件不錯,值得柳姨娘託付終身。他有西楚皇族的身份,如果肯坦誠相見,江雪倒有意幫他一把。
憑慕容商會的財力,顛覆和重建一個國家都不困難,關鍵是她冒著破財丟命的危險參與到國家爭端中,會得到何種好處?如果柳姨娘能成為皇后,她就是開國公主,尊貴無比,到那時候,南成遠、南宇滄都不會入她的法眼了。
“你不瞭解西楚何時建國、何時滅國,也不瞭解我的生平履歷,你知道的太過籠統。”楚易頓了頓,又說:“西楚前身原是吳國,十八年前,吳國上將軍楚懷仁弒君自立。兵變之日正是我與吳國公主大婚三天的回門之期,那一夜,屍骨成山,血可漂櫓。西楚建國之後,我被封懷王,被妻子和兄長雙雙猜忌,苦不堪言。我本想帶妻子隱居避世,過平淡的日子,卻被妄加反叛的罪名。從西楚到江東,被追殺了十餘年,直到我到了京城,西楚也瀕臨滅國,才終止了逃亡的惡夢。我本有四個兒女,現在只剩了天兒一個,還在被追殺時落下了殘疾。”
楚易神色平靜,語氣淡漠,眼底卻有淚花充溢。十幾年歲月輪轉,東躲西藏、飢寒交迫的日子歷歷在目。即使惡夢終止,他僥倖存活,也難以撫平他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的悲慟和劇痛。他能以平淡的語氣訴說如此不幸遭遇,可見心胸豁達。
之前,她把楚易想像成隱藏在慕容商會內部,指揮西楚餘孽刺殺反叛的幕後黑手。沒想到楚易的經歷如此險惡艱難,令人心酸動容。
江雪眨了眨眼睛,哀嘆一笑,強忍內心震撼。赫赫皇權之下,堆積著多少手機白骨?威威金鑾之風,又有多少鮮血鑄就?楚氏滅吳國,正值新婚之期,南成遠滅西楚,不也以迎娶楚泠淋為藉口嗎?喜盡悲來,惡夢開端,似乎只在轉眼間。
“你想復國?”
楚易搖頭苦笑,很淡定地說:“我無國可復。”
“你想復國就跟我直說,商會可以給你提供財力支援,只是我有個條件。”
“條件你可以提,復國我沒想過,我只想帶著天兒過安定的日子,不想再讓他飽受流離之苦。漓兒總想讓我復國,我勸過好多次,她總是一意孤行,遲早會害人害己。慕容商會樹大招風,這種話以後千萬別再跟任何人說起,明白嗎?”
“明白。”
江雪鄭重點頭,楚易語重心長,很象一個慈愛的長者,令她感念。她一味低調忍耐,就是害怕慕容商會樹大招風,她多年心血,或許會毀之一旦。可此時,她一反常態,總想高調張揚,心底不時會萌生出輝煌風光、死而無憾的想法。
“你有什麼條件?不防跟我直說。”
“我沒條件,跟你開玩笑而已。如果你真想復國,我會幫你,我現在想傾盡慕容商會所有,做一件轟轟烈烈的事,讓世人矚目。從來到這個世界,我忍耐了太多,我覺得再忍下去,我的身體會爆炸,精神會崩潰,總之,會不得好死。”
楚易點頭一笑,伸出手,猶豫了一下,輕輕拍了拍江雪的肩膀,說:“有些事只是想想而已,隨便說說也行,卻不能輕易去做。人生世間,誰都想恣意而為,不用忍耐,沒有顧慮,可往往事與願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