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的傾軋算計爛熟於心,也在一種衍生於內心深處的反感與排斥。眼前浮過南宇滄面容神情,她輕輕嘆了口氣,想必真是誤解他了。可能對他了解太少,但願他能改變自己對皇族齷齪的一貫印象。
管家娘子前來知會,說沐宸鈺決定明天辰時初刻起程。丫環僕婦開始著手收拾零碎物品,有柳嬤嬤坐陣,江雪諸事不用多管。
就要離開濟州,江雪是個戀舊的人,心裡離愁別緒濃厚。她交待了丫頭幾句,並沒有告訴沐宸鈺,就一個人牽著一匹馬在濟州城的街上溜,把她曾經走過的每一條街、每一段巷、每一個小衚衕都重新走了一遍。
夜幕低垂,秋風泛涼。
濟州城華燈初上,萬家燈火凝聚的光輝灑在江雪行經的巷子。她自顧走著,心沉浸在離愁中,沒有注意到燈光越來越暗,巷子越來越黑。
幾條黑影悄然跟上,大步碎行,江雪沒有覺察到危險臨近。刀光劃破夜空,冷氣森然,就在刀將砍上的緊要關頭,“當”得一聲脆響,幾把刀瞬是離手。江雪突然回頭,看到幾個蒙面人倉惶逃走,就明白了事情因由。
“怎麼是你?”
“天黑了,還不見你回去,我出來看看,順便接你一程。”南宇滄接過馬韁繩,示意江雪上馬,“別放在心上,幾個毛賊而已。”
幾朵青雲浮過天際,星光頓時暗淡微弱。夜鳥飛過,涼風嗚咽。
沐氏祖宅花園的角房裡點亮了昏黃的燈光,兩個人影映在竹窗上,竊竊私語。
“沒得手,被四皇子攪了,他是個高手。”
“多派幾個高手路上刺殺,上面交待不能讓這丫頭活著到京城,不管用什麼辦法。你要切記,千萬也不能傷了六公子,更不能讓他看出端倪。”
“除了我們,還有人想要這丫頭的命。”
“那會是誰……”
四匹健馬開路,沐宸鈺和南宇滄各乘一騎與江雪主僕三人乘座的馬上平行,十幾輛馬車拉著行禮和隨行的僕婦,還有沿途州縣官員送來的厚禮緊隨其後,最後面還有八個壯漢斷後。赫赫揚揚的人、馬和車綿延逶迤幾十丈,好不威風。
一隊人馬一路行來,騰起茫茫塵煙,迷濛了大路兩邊芬芳的秋色。
三匹馬駕轅的馬車豪華漂亮,車內空間很大,主僕三人可坐可臥。一路行來六七天,濟州城已在千里之外,晝行夜宿,江雪並沒感覺到疲憊。
在濟州城,江雪經歷了投毒加害和暗夜行刺,知道有人要置她於死地。一路上,她對飲食、氣味格外小心,這些天的行程平平安安,刺客也沒出現。人數不多且不是江湖高手的刺客看到這隊人馬,大概早已知難而退。
“九妹,前面七八十里有一家驛站,我們今晚留宿驛站,過了驛站還有一天的行程就是中州城。一路順利,我們可以在中州城逗留幾天。”
中州城是南日皇朝僅次於京城鳳都的第二城鎮,繁華富庶。過了中州城,五百里平川大道直通京城鳳都,中州可謂是南日皇朝的要塞之門。
“好。”
甩掉一路抑鬱疲倦,江雪心情大好,除了六年前進京途經中州,她還是第一次來。慕容商會有多家店鋪在中州城,借逗留之機可以遊玩採買、巡視查帳。
沐宸鈺正跟江雪說話,南宇滄快馬加鞭跟上來,淺色長衫上沾著幾點泥汙血漬,面容稍顯狼狽。沐宸鈺和江雪都很吃驚,一路上南宇滄幾次被甩到後面。
“宇滄,出什麼事了?”
“幾個毛賊,已經解決了。”
“你怎麼能一個人去?萬一有什麼閃失,我怎麼交待?”
“你不能離開大隊人馬,萬一是調虎離山之計,我們就受會受制於人。”南宇滄掃了江雪一眼,“一位姓蕭的兄弟沿途跟著,這幾次都是他出手助我。”
“蕭十八?”
江雪點了點頭,“是他。”
除了他還能有誰?小孩子心性,反覆無常。說不去京城,要留下濟州找人,又一路跟來。自從在城外被風三少奚落,這些天都沒見他,原來一路跟著。
“九妹,蕭十八是什麼人?”
“他的底細我也不清楚,今年初夏,他從濟州府地牢裡放出來,我收留了他。他有時候象個七八歲的孩子,有時候脾氣很暴虐,心性經常反覆。”
“他在哪?我叫人喊他過來。”
“離大隊人馬有兩三里路,我喊了他幾次,他都不來。”
“別喊他,他隨性慣了。”
南宇滄衝江雪眨眼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