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前夜趕回了燕都,都城重地,霧柳紛飛,人煙如潮。愛咣玒児
已是暮靄深沉,宮門這個時候早已關閉,若想入東宮只能靜待明日。
鬧市一角,有幼小女童跪在地上賣身葬母,鳳夙已走出很遠,似是預感到了什麼,回頭看三娘,卻見她站在女童面前兀自失神發呆。
鳳夙也不近前,只遠遠的看著三娘,此刻三娘是鳳夙眼中的風景,而女童則是三娘眼中的過往雲煙。
熟悉的場景,現如今是草長鶯飛的春,而她的過往卻被悉數埋藏在髒汙的白雪之下。
十三歲初夏,三娘路過滿目香漓的高大門樓,看到二樓雕花窗內的女子,一個個發如錦緞,肌膚如雪,朱唇輕點就足以魅惑世人。三娘當時覺得樓好看,裡面的女人更很好看,但母親卻拉著她,一臉嫌棄,鄙夷聲流露而出:“快些走,一群狐狸精,免得沾染了晦氣。”
那時候她才知道,這些漂亮的樓閣它有個名字叫青樓,打扮花枝招展的漂亮女人是男人墮落在此的溫柔鄉,是塵世男女眼中的狐狸精。
三娘萬萬沒有想到,就是這些樓閣有朝一日會困了她一生。
隔年冬,鵝毛大雪紛紛齊下,母親病重逝世,她無奈流落街頭賣身葬母。從早跪到晚,手腳紅腫發麻,天色漸黑的時候,青樓老鴇站在她面前,脂粉味濃郁:“跟我走,從此以後寒冷和飢餓都會離你而去,我甚至可以出錢幫你葬了你娘。”
她抬頭看老鴇,有雪花掛在睫毛上,睫毛顫動,她良久沉默。
那天她雙手顫抖的挖出母親的墓穴,抬起血汙的雙手一遍遍的撫摸著母親早已僵硬發青的瘦削臉龐,有淚洶湧的砸落在母親的臉上……
亂世少女孤苦伶仃,這時候能夠活著,似乎就沒有權利來埋怨命運的不公。
十四歲的少女早已埋沒在紅塵雲煙中,二十歲的蘇三娘色藝雙絕,名滿鳳都。
恩客花錢尋歡,三娘便婉轉奉承,她是煙花女子,她是昔日母親眼裡嘴裡的狐狸精,但就是這樣一個她,無人時她素顏遙看樓下萬千煙火,一點點的將一顆心泯滅。面對別人時,她輕掃峨眉,鶯聲笑語間,卻再不求良人來救……
面對女童,身影重疊,三娘忍不住在想,倘若當時幫助自己的那個人不是青樓老鴇,她的人生又將是怎樣一番光景?
有一錠金子“砰”的一聲落在女童面前,三娘微愣,抬眸看向那人。
“郎平,幫這孩子葬了母親再回府。”清雅之聲,溫潤的眉目,一派高貴之姿。
三娘不識來人,但不遠處的鳳夙卻認識他。
他乃四王爺燕清歡,燕簫兄長,亦是朝堂中唯一可跟燕簫爭奪皇位之人。
心有所觸,燕清歡轉眸直直的對上了鳳夙的眉目,那一刻震驚之色盡現。
知己,驚喜乍現
燕都正值春紅柳綠時,雖是萬家燈火清風夜,但大街小巷裡盡是翠色滿目。愛咣玒児
鳳夙和燕清歡身處人潮中遙遙相對,身邊行人無數,有英姿颯爽的少年,有嬌俏動人的少女,此刻的燕都自是一片繁華好景象,昔日被屠殺的鳳國將士,早已化身為市井人煙。
初見燕清歡那日,她正教習燕簫練劍,烈日當午,燕簫見她額頭沁出薄汗,死活不讓她站在烈日下,推著她上了樓閣,看著她安分坐下,這才下樓安心練劍。
也就是那一日,她在樓上,隔著長長的九曲長廊,遠遠看到一個人影漸行漸近。
距離太遠,她看不清他的眉目,依稀看到他身著一襲白衫,身姿挺拔,步履間飄逸灑脫。
後來,她看到燕簫和他相攜走來,燕簫向他引薦:“四哥,她是我夫子顧紅妝!”
她淡淡行禮,他虛扶她起身,聲音溫雅清潤:“夫子,以後六弟有勞你費心了。”
她抬眸看他,他對她淡淡的笑,那時的燕清歡胸中自有萬千丘壑,笑容浮動的瞬間,眼中卻有一種意味不明的光華在浮動。
身為皇子,燕清歡如此,燕簫更是如此,他們擁有皇子的本性,任何人都可以成為他們的籌碼,一步步汲汲營營,只為有朝一日俯覽蒼穹。
皇子爭寵奪位素來都在臺面下進行,私底下對方是什麼樣的人心知肚明,但檯面上曲意奉承,把酒言歡卻也是家常便飯。
鳳夙和燕清歡曾經數次執酒言語爭鋒,笑語嫣然間卻暗藏鋒芒。
綠蕪說:“小姐,四王爺若不是你敵人,完全可堪當你藍顏知己。”
她聽了久久不說話,這世上沒有如果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