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幾日來我們兄弟幾個原本是私下議論過,暗地裡為姑娘擔憂卻未敢吐露真言,一方面怕有違大哥之令,另一方面是怕姑娘不是我道中人,經此一事我們心下了然,所以特向姑娘諫言。現在宮裡局勢急轉直下,皇后娘娘已被打入冷宮,我道中人本就官商匪賊魚龍混雜,有意志不堅者已有些亂了陣腳妄圖自立門戶,更有野心大的人想要佔了先機統領天下,只是因為太子殿下尚在,皇上刑罰未定,又有一些對太子忠貞之人在維持局面故而有所忌憚。”
龐大話到此處不由頓了一頓:“姑娘,我們並不是要探問太子殿下的意圖,只是,如果姑娘所訪之人意志已然不堅,那此行就太危險了。不過,如果姑娘發話,我們兄弟並不畏死,願陪姑娘前往。”
我沉吟許久,點點頭:“多謝龐大哥,既然龐大哥已坦誠相告,那我也實言相訴吧。我們奉太子殿下之令,前往浙江面見蘇仁蘇先生,殿下有令,浙江東陽天台山上有座臥佛寺,前往寺中找到方丈即可。”
“蘇先生?”龐大驚訝的反問。
我點點頭。
“蘇先生是我輩中的元老,看來太子殿下是有大事要做了,”龐大顯得有些激動:“既是蘇先生我們就放心了。”
我剛想再打聽一下內部的細節,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問得太多反而顯得自己可疑,要不然為什麼算命先生從不多問只是一副高深莫測的笑容呢?想到這個比喻,我不由得淺笑。抬頭正對上龐大探尋的目光,我的笑容似是證實了什麼,龐大眼中一亮,精神明顯亢奮起來。
這個,就是傳說中的誤會吧?
“姑娘,”龐大言語明顯親切許多:“我們剛過浙江,到東陽還要幾天,待到了東陽,我們即返回去接姑娘的幾位朋友。”
“有勞了。”我笑著點頭,心裡也為這句承諾安心許多。
只是,按照這個速度再想見到邦怎麼也要一個月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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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聳入雲的山峰、莊嚴肅穆的寺院,拾階而上,沿路的上香之人絡繹不絕,他們或笑或愁與我擦肩而過,偶爾有好奇的會偏頭看我一眼,試圖窺探面紗下的光景,卻被賊兒的怒目瞪回去。
我的眼中還有一抹疲憊,腰腿痠疼,腳下卻一步未停。來之前我拒絕了扎果爺爺要陪我前來的好意,安撫住小十月幾個,只帶著賊兒和龐大上了山。
午後的陽光和著溼氣打在匾額上,“臥佛寺”三個大字熠熠生輝。我的心裡忽然充滿了肅穆隆重,這是我穿越後第一次到寺院來,千百年前的佛像和千百年後的佛像會有什麼區別?這個問題有些愚蠢,就像在問千百年前的我和千百年後的我有什麼區別一樣,我還是我,佛像還是佛像,變了的,只是那些物是人非,我勾起一抹苦笑。
我取了幾柱香,慢慢邁進那高高的門檻,據說,那門檻是可以捐的,為了贖罪,贖在人間所犯下的罪。
賊兒點著了香,我像一個大家閨秀一樣慢慢跪了下來,以前我從不做這樣的事情,現在我做了,只是因為心裡有了星星火火點點的念頭,或是願望。
傲慢、妒忌、暴怒、懶惰、貪婪、貪食、色慾,人類的七宗原罪。
跪在這裡的人,形形色色,卻齊齊的像是要斷了人間的一切念頭,無比虔誠,這就是信仰的力量吧?可是起身、下山,什麼還是什麼。人類的第八宗罪,是善忘。越是安逸的環境,越容易遺忘痛苦、恩典甚至是仇恨。我忽然覺得自己通透起來,說不清是哪裡,這種感覺分外舒適。
天台山笑彌勒,人人皆知笑臥佛。佛祖,你真的存在嗎?如果存在,召我何來?召她何來?如果你要我在此歷劫,那她呢?心裡悚然一驚,為這個念頭。
叩頭、起身,我在功德箱裡塞了些香油錢,拂拂衣衫。轉身,昂然出了大雄寶殿。該做的還是要做,人類的陰謀啊,從未止過,包括我的陰謀。
迎面走來一個小沙彌,我肅穆的施禮:“小師傅,可知方丈蹤跡?”
小沙彌還了佛禮:“施主這邊請,容貧僧通報。”
我點點頭,跟在沙彌身後匆匆而去。
第二十五章 驚喜
繞過幾條迴廊,一行三人在沙彌的帶領下已然身在後院,濃重的檀香味兒始終未曾散去,很明顯這是僧人們休息的地方,我和賊兒低頭垂目,絲毫不敢張望。
視線中的沙彌雙腳忽然停住,接著轉過來:“施主少待,容貧僧通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