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師大人癱瘓在床。世子明天問又是個老好人,不願意如何搭理這事,最後也只是私底下告訴二房:去給明錚媳婦道歉吧。你還看不出來嗎?折騰出這事的是明錚。
現在他們明白明錚走時的話是什麼意思了,無非就是告訴他們,姚芷煙回門之後回來,他們就批鬥得沒脾氣了,那時候道歉最真誠。
這事辦的漂亮。範澤秋卻在夜間自斟自飲。
自己疼愛的表妹出嫁了,她的夫君寵她寵得厲害,同樣護得厲害,自己是為了保護她而選擇繼續活下來的,如今看到表妹幸福,周圍風平浪靜。竟然有些悵然若失,不知道自己維持在這裡是什麼意思。
如今楊宛蘭還在吵著他娶繼室,怕是他再不同意。楊宛蘭就要將人直接娶進門做他的媳婦了,反正人放在你這裡了,有沒有夫妻生活就看你了。尤其這幾日她總是帶著外甥、外甥女什麼來他面前晃,讓他看小孩子有多可愛,然後長吁短嘆說範澤秋這年紀該是孩子爹了。如此云云不勝其數。
他有些煩了,他有些不想繼續應承下去了。他突然又開始為自己籌劃葬禮了。
就在他自斟自飲,險些詩興大發的時候,一人躍入院中,身體輕盈地落在他身側,他扭頭看了一眼,一點也不驚訝,只是繼續坐在那裡問道:“還沒隨你姐姐離開嗎?”
“我做不到她那樣灑脫。”司徒晴翎開口說道,伸手拿過另外一隻酒杯,為自己斟滿酒,然後喝了一杯,似乎覺得不夠似的,竟然含住酒壺口大口喝了起來。
範澤秋拿著酒杯看著司徒晴翎微微發怔,隨即放下酒杯,伸手奪下她的酒壺,放在桌面上狡黠地笑道:“你就不怕我酒中有毒?”
“又要自殺?”司徒晴翎冷笑了一聲,隨即伸手拽住範澤秋的衣襟,拽著他靠近自己,質問道:“你心愛的小表妹嫁人了,你很傷心吧?準備了那麼多的血珊瑚,光是看著就夠風光的,你也是費了心了!如今心上人在婆家受了委屈,你又第一個為她出頭,可真是一個好表哥啊!做得這般痴情,如今不也是借酒消愁?”
她怒視他,說到後來竟然有些哽咽,範澤秋這般用心為一名女子,而那名女子不是她。
他說他曾經深愛一個人,愛得肝腸寸斷,愛得撕心裂肺,他這般深情,卻只為一人,不變心,不肯更改。
她嫉妒,她心中酸的快要炸掉了,她受不了了。
她喜歡這個男人,他是一顰一笑,他的機智他的正義果決,她喜歡他的痴情,卻很他痴情。
是不是愛上一個人註定要被折磨,是不是愛上一個人就會此生不換?她不知道,她不瞭解,她只知道自己的心口疼痛無比。
這是一段荒唐的感情,甚至不被任何人看好,偏偏她一往情深,她就是要與他一起。
範澤秋扯著嘴角笑了起來,然後搖頭,說道:“她只是我疼惜的表妹而已,僅此而已,她若是幸福,我便也知足。”
“你簡直就是一個傻子!”司徒晴翎說著,揚手就扇了範澤秋一巴掌,這一巴掌極重,在清冷的夜中格外響亮。
月彎如勾,好似不完美的心情,它帶著缺憾,卻發著銀色的光華,明耀萬分。
院中的葉片在簌簌掉落,映襯著孤月,顯出一絲清冷來。
水榭之中的兩個人靜默不動,依舊保持原本的姿勢,隨後司徒晴曦一晃,臉上豆大的淚珠滑落,她才知道她打得痛快,心中卻是那般的難過,她手指顫抖地去捧住他的臉頰,發現被打過的側臉很燙,有些發腫。
終於,強忍的淚珠變成哽咽,她一下子撲過去,抱著範澤秋的脖子大哭起來,罵道:“為何我不行,我樣貌不如她?我家世不如她?我性格不如她?為何?告訴我啊!”
“遇到的時間不對……”範澤秋終於開口,聲音略微有些沙啞,就好似乾枯的樹幹被刮落了樹皮一般。
司徒晴翎的身體一僵,隨即繼續嚎啕大哭,畢竟只是一個十五歲的孩子,此時聽到這樣的話語,還是不甘心的痛哭流涕。
範澤秋抬起手,想要拍拍她的肩膀,誰知她竟然直接伸手拽著他的手抱住了她。他被迫抱著她,發現懷裡有一個人,意外的暖和。
她靠在他懷裡哭了半晌,才拿出帕子來擦鼻涕,然後將帕子往地面上一丟,隨即用範澤秋的衣服擦眼淚。
範澤秋任由她折騰,然後低頭看著她道:“夜深了,你也回去吧。”
司徒晴翎沒動,只是拽著他胸口的衣服認真的問道:“你日後會娶誰?”
“我誰也不會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