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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步微微動了動,娉婷猶豫要不要上前,但最終還是生生止住了自己走向景容止的腳步。景容止頭痛欲裂,眼前一陣模糊和眩暈,腦子裡盤旋著那句話:我帶你去山高水遠更為廣闊的地方去,我可以保護你,遠離你所厭惡的一切。
我帶你去山高水遠更為廣闊的地方去,我可以保護你,遠離你所厭惡的一切……
我可以保護你,遠離你所厭惡的一切……
“啊——”
低吼一聲,景容止單膝跪倒在地,模糊看到了娉婷的裙裾。
“娉婷,我……帶你去山高水遠……更為廣闊的地方去,我可以……保護你,遠離……你所厭惡的一切……”
娉婷倏地瞪大了眼睛,看著喃喃自語的景容止,他……在說什麼!
VIP章節 第十四章 開誠佈公
要把他撕裂的疼好像沒有盡頭一樣,景容止眼前一黑,直直朝著前面栽了過去,模糊間依稀可以看到鍾離娉婷驟然俯下身來抱住了他傾倒的身子。咣玒児曉
我帶你去山高水遠更為廣闊的地方去,我可以保護你,遠離你所厭惡的一切……
這句話和眼前娉婷極力保持鎮靜的臉融合在一起,景容止忽然覺得他可能真的無法驅趕走心裡一直潛藏著的那個無名。
這也許正是她所希望的吧……
再次醒來的時候,額上貼了一件冰涼舒適的物事,劇烈的頭痛立即被壓制了不少,景容止朦朦朧朧地睜開眼,只看到鍾離娉婷背對著他絞洗著手中的絹帕,半晌直起身子準備回過頭來。
鬼使神差地,景容止佯裝沒有醒來,重新又閉上了眼。
額上的物事被人輕輕揭下,娉婷將另一塊兒乾淨的絹帕給他換上。門外傳來叩門聲,景容止聽到有人說藥熬好了。
娉婷低低道了聲“放下吧”,自己起身走到案几旁將那盛滿黑色湯藥的藥碗端到床榻旁:“既然醒了就自己喝吧。”
景容止慢慢睜開黑眸,看著坐在自己床榻邊的娉婷。
“你不是怨本王嗎?為何此時又如此照顧本王?”景容止問,其實他也能猜著個大概,但是他還是想聽聽娉婷怎麼說。
果然,娉婷微微嘆了口氣,伸手將藥碗擱下,也沒有回頭看景容止:“你暈過去的時候,嘴裡唸叨著無名曾對我說過的話,我一時沒有忍住。不過,既然你現在恢復了神智,那你就是幽王景容止。這一點,我會銘記在心。”
景容止抬眸看著娉婷的側臉,那道猙獰的刀疤仍然在,但是她依舊保有了她精緻秀美的輪廓。夕陽之下,她的周身微微揚起橘黃色的柔光,景容止想著上午在府外見到的那個氣勢凌厲的女子,有一刻的失神。
她似乎只有面對自己的時候,才會如此的溫順。
“如果,本王可以恢復無名的記憶呢?”景容止沉默了半晌問道,他很清楚,這不是沒有可能,無名的記憶太強烈,以至於他常常都能忽然記起關於那段時光的隻言片語,只不過那些片段是凌亂的,他拼湊不出一個完整的記憶。
娉婷的脊背僵硬了一下,景容止注視著她,不放過她任何一個微小的動作。
“怎麼?你不是一直希望本王能記起來嗎?”她沒有表現出他所期待的雀躍和欣喜,反而是深深地猶豫和遲疑。
她不愛無名了嗎?
娉婷背對著景容止微微搖了搖頭:“不,我曾經真的希望你是無名,擁有我們之間所有美好記憶的無名。雖然,我們對彼此連承諾都沒有。可是,有些事情發生了,你回來了,無名就永遠也回不來了。”15bAi。
而且——
娉婷抓了抓自己的衣裳,她如今已經不是清白之身,她該如何去面對謫仙般的無名。
景容止是何等敏銳,視線一觸及娉婷的微小動作就知道她在糾結著什麼。炸了眨眼清寒開口:“無名就是本王。”
娉婷回頭看了景容止一眼,十分堅定地說:“不,你不是,最起碼你不完全是。”
支撐著坐起身來,景容止逼視娉婷的眼睛:“那無名是什麼樣子的?”
“他喜歡穿白裳,也不好梳理頭髮,就那麼散著;他高傲,但是很溫柔;第一次見面,他就要掐死我,可偏偏是他救我於喪命的邊緣;他教會我很多東西,也很縱容我……”
娉婷說著,宛如無名此刻就著了慣常穿的白裳,一頭及地的散發未梳,飄飄然朝她走來了。微微卷起唇角,娉婷朝著空氣中的某一處笑了笑。
笑容很安靜,也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