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何要去瞧他?”柳眉一揚,娉婷問。
百里長空被娉婷問得啞口無言,半晌才無奈吐出一句:“你知道,幽王他——很像一個人。”
他的話音未落,就看到娉婷全身顫抖了一下,纖細的手指捏在一處,低著頭不動了。
她當然知道幽王景容止很像一個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甚至差點兒以為幽王就是他。可是——
“或許你瞧著幽王,心裡會好受點兒。”百里長空解釋道,他說著,眼睛掃了一眼地上狼藉的小像,娉婷畫了那麼多的“他”來陪伴自己,終究也抵不上一個活生生的人站在她面前,給她以溫暖。
閉著眼睛搖了搖頭,娉婷道:“只怕我見到了幽王更難過,明明是一張臉,卻不是一個人。你說,這世上比生離死別更悽苦的是什麼?”
百里長空直視著娉婷的眼睛搖了搖頭。
“是鏡花水月,空餘恨。”
百里長空看她愁眉緊鎖,心裡默默地反駁道:不,世上還有比生離死別和鏡花水月更悽苦的事,就是你的一切都是為了她,而她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另一個男人。而且,那個男人死了,卻在她的心裡鑄了一座高牆,他只能圍著高牆打轉,卻找不到通往她心裡的城門。
無名,就恰恰是娉婷心裡那座隱匿的城池。
“篤篤篤——”
恭謹的敲門聲,娉婷立時一把抓過床頭的白虎面具戴上,然後抬頭問道:“何事?進來說話。”14FX7。
門推開,奇裝異服的男子走了進來,朝著娉婷行了一禮,道:“樓主,您吩咐的事都辦妥了。這是他給的報酬。”
說著就雙手奉上千金謝禮。
娉婷看都沒看那些金銀,直接揮揮手:“既然是鍾離澤給你的,你拿著便是了。只是,你都將事情辦妥當了?”
鍾離澤其人為人陰險多疑,娉婷在對付他的時候,總是得小心再小心,以免重蹈以往的覆轍。
“樓主放心,鍾離澤即便是再小心謹慎,也對巫蠱之術毫無所覺,樓主就等著看好戲吧。”那救治了烏雅爾的苗醫十分自信,連聲向娉婷做著保證。
揮手命苗醫退下,百里長空蹙眉問娉婷:“你讓人在烏雅爾身上做了手腳?”
娉婷殘忍地笑了一聲:“鍾離澤做了那麼多虧心事,害了那麼多人,沒準兒時刻擔心著有孤魂野鬼找上門來,我很期待當他發覺自己的枕邊人不大對勁兒的時候,會是怎麼樣的一副表情?是不是驚惶憂懼,日夜不得安寧?”
沉默了片刻,百里長空問:“這是你的主意?”
娉婷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是不滿自己為了報仇而變得狠辣極端。不過,那又如何,即便是飲鴆止渴,她也甘願。
“不全是我的主意,這也是她的主意。”
這個她是誰?娉婷沒說。
“還有八天就是正月十五元宵節了,新宅子就要蓋好了,鍾離澤的死期也就要到了。”娉婷咬牙恨聲道,在這之前,她得讓鍾離澤好好體味體味瀕死的恐懼和絕望。
這幾天鍾離澤心神不寧,鍾離府外整日裡叮叮噹噹響個不停,日日夜夜地在修蓋新宅。他知道這新宅的主人是誰?就是那個早該死了,卻一直不肯死的男人。
烏雅爾醒來之後告訴他,當夜她原本是要拿浸滿了毒汁的銀針扎死他。誰知功敗垂成,在中途被他發覺了,自己反而受到了毒針的毒害,差點兒命喪黃泉。
不過,烏雅爾說風波樓主雖然閃避地及時,但也是被針扎到了。那毒液十分霸道歹毒,風波樓主即使只是被劃傷也難免有性命之憂。
可是看新宅日夜趕工的勁頭,想必風波樓主是尋到了靈丹妙藥或者妙手神醫,根本就沒有受到一絲一毫的影響。
鍾離澤煩躁地從床榻上坐起來,披著衣服走到窗前,看著幾乎是一夜之間拔地而起的諸多高處樓閣亭臺,風波樓主硬是將人間院落修築成了空中樓閣。
陽光中有什麼晃了一下鍾離澤的眼睛,他稍稍一尋思就明白過來,那是“千里眼”折射出的白光。
風波樓主在監視他!
鍾離澤這麼一想,頭皮都要炸開了。
鍾離府裡有很多的秘密,如果他這麼日日夜夜被人監視著,那他豈不是……死到臨頭!不管是私下裡販賣煙土,事情敗露後殺妻藏屍,還是膽大妄為幽禁他,後來又逼迫娉婷毒死他,只要有一件事被人發現,他多年來苦苦經營的一切就會功虧一簣。
“烏雅爾,我們該怎麼辦?那個人他在監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