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裡卻霍然出現了景唐帝那雙深邃的讓人無法不集中精力的眼睛,還有成親王依舊溫潤的聲音,好像是一遍遍在重演般在我眼前亂晃。
腦子有些亂,有些莫名其妙的轟轟作響,我於是猛地扯開裡面的被子蒙在頭上,想要將這亂亂的思緒都順勢抹了去。
“皇上駕到!”剛蒙上被子,就聽見宮中太監變態的尖利聲音迴響在半空中,縱使我蒙著頭也未能遮蓋住這近似於折磨的嚎叫。我一個激靈坐起來,什麼?景唐帝來了?我沒做夢吧?剛散了一會宴席,他又來做什麼?
“公主,快出來迎駕!”見我呆呆的坐在床上,吉瑪匆匆掀開內室的簾子鑽了進來,一把拽過我的胳膊,“我的好公主,您還愣著做什麼?這兒可不是玉城,不迎皇駕可是要被論蔑視皇族罪論處的!”
胳膊被吉瑪捏的生疼,我吃痛的皺了皺眉頭,任由吉瑪將我拉了出去,到了外廳,卻發現景唐帝早已經端坐在了那兒。看到我慌亂出來接駕的模樣,他微微皺了皺眉頭,薄唇微啟,彷彿是在嘆氣,而那灼人的目光似乎也沒有忘記對我的拷打,一如他平日的注視人的方式,讓人不得不感到壓抑與緊張。
看到他這樣,我忽然有一種特別不祥的預感,他那廖遠的目光,雖然是仍是直射著我,但好像又有一種特別的威力,以至於將我整個槿榕殿都慢慢冰裂了下去。
我沒出息的感到一陣寒意,乖乖的跪下身去,“容安公主卓依皖雅恭祝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按照常理,這種請安似的只是種禮節,皇帝通常是在他人向其請安後就立即喚他起來的。但我今天卻是倒黴的很,左等右等硬是等不來景唐帝那句不輕不重的“平身”話語響起,若不是我一直在刻意豎起耳朵聽,幾乎都會認為是自己耳朵出毛病了。
膝蓋已經有些疼痛起來,大概是由於今晚上裝暈歪倒角度不佳的緣故,腰竟然也有些痠痛的難受,可是大殿靜謐的要命,那驕傲的景堂帝已將視線移往別處,似乎已經忘了還有個人在這兒苦苦跪著請安。我腦袋一痛,想哭的心差點都有。
不管了!腰大概是剛才扭著了,若是再這般跪著彷彿真能要了我的命。我狠狠的一咬牙,想自己站起來。卻沒料到自己因為跪得時間太久,小腿已經開始發麻,壓根就承受不住忽然起立的重量,衝動的後果就是一個趔趄,不等我站起身子就已不由控制的歪向一邊,眼看著就要碰著大殿內豎著的柱子,我猛地閉上眼睛,等待那烈痛襲來,心裡不停的唸叨,天爺,這一撞,不死也得頭破血流吧?
沒想到那預料中的疼痛卻到來,我反而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大概是吉瑪扶起了我,我在心底揣測道,並慢慢睜開了眼睛,卻沒想到竟然對上了景唐帝那雙讓人害怕的眸子,幽深的像那玉城山頂最為深邃的一灣湖水,縱然此刻湖波微漾,卻怎麼著也看不到底。
我惶恐的瞪大眼睛,一時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就這樣對視一會兒,景唐帝卻輕笑起來,“朕倒希望公主這次摔倒是真的。”
什麼意思?腦子似乎還沒從剛才的驚嚇中緩過神來,一時有些恍惚。
“公主這次的目的難道是想向朕投懷送抱不成?”景唐帝看我迷茫的模樣,笑得越發輕巧,“幸好朕也算‘閱人無數’,否則以公主那般單純的模樣,朕絕對料不到十一歲的公主能有如此深的心計與謀算啊!”
投懷送抱?我總算聽出來景唐帝是什麼意思,立即躲向一邊,爭取和他間隔兩人的距離,心裡不覺有些氣悶,於是也皮笑肉不笑的應道,“皖雅愚笨,皇上若是對皖雅有意見大可以當面指出,何必這樣遮遮掩掩的?皖雅最不喜歡琢磨這些話外之音了。”
景唐帝收起了那抹讓人有暴力衝動的笑容,說實話,看到他那副不可一世的微笑表情,我若不是寄人籬下,真想一巴掌就扇過去。
“公主是個聰明人,我皇朝女子斷然不及。”景唐帝語氣依然輕揚,雖然沒了那股笑意,“今兒個宴席上的暈倒,公主是不是應該給朕個理由?”
我猛然退後一步,不可置信的瞪著他,怎麼可能?我原本以為以我拙劣的演技,景堂帝也會不信的,可是看景唐帝當時那震怒的模樣,彷彿又是深信不疑……
他彷彿料到了我的反應,滿意的說道,“朕若連你這個小女子的舉動都看不出是真是假,朕真的就不用做這個皇帝了……可是朕想知道,如果你剛才的摔倒是為了向朕投懷送抱,藉此引起朕的注意,輕取起朕憐香惜玉之心,可是宴席上的暈倒是為了什麼?難道早已經看準母后,只是為了取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