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故,菩薩若能隨順眾生,則為隨順供養諸佛。
“若於眾生尊重承事,則為尊重承事如來,若令眾生生歡喜者,則令一切如來歡喜。”
我感受著身上鞭撻之痛,不知不覺間,佛經被我大聲宣諸於口。
我望著前方刺眼的白色牆壁,目光空洞,意識散亂。垂在臉上的頭髮被不知是淚水還是汗水沾溼,涼涼地貼在了臉上。
“何以故,諸佛如來以大悲心而為體故。”。
“因於眾生而起大悲,因於大悲生菩提心,因菩提心成等正覺。”
“譬如曠野沙磧之中,有大樹王,若根得水,枝葉華果悉皆繁茂,生死曠野菩提樹王,亦復如是……”
不知何時鞭子停了下來,胤禟衝到我面前,對著我大聲叫喊。他說了很多,可我意識混亂,根本聽不見他在說什麼。看著他氣怒又心痛的神情,我不明所以。半天我終於聽懂了一句:對爺低下頭就這麼難麼?
我很睏倦,眼睛就要合上。卻見他扔掉鞭子出了門,我聽見有人大聲命令著秦道然去叫太醫。
唉,叫太醫有什麼用?這裡又沒有杜冷丁,叫他來也解不了我的疼痛。除非回到現代的醫院,若是回了那裡,讓他們給我打上一針杜冷丁,再不行就打一針嗎啡。那樣就不會痛了……
想著解除疼痛的舒爽,我閉上了眼睛,唇角掛上一抹微笑。
這一覺好長,感覺像是過了一輩子。
我見到了狼人,他說:是誰把你傷成這樣?是麥?我找他算帳去!
別,你找不到他!他在很遠很遠的地方,你找不到。
我急著要告訴他,卻發不出聲。
我也看到了麥,他說:你忍著點,我去找太醫。
太醫?你應該去找我的私人醫生,他叫Johnson,讓他給我打上一針麻醉劑。
很想告訴他,卻還是發不出聲。
最後我看到了媽媽,她目中含淚,眉心皺得像一座小山峰。她說:孩子你受苦了,都怪媽媽沒有照顧好你。媽媽這一生傷在男人手裡,沒想到你也傷在男人手裡。孩子,不要相信男人,永遠不要信!
滿目的白色刺痛了我的眼,場景變成了醫院的病房。媽媽躺在病床上,蒼白無力。她眼角垂淚,目光呆滯沒有一絲生機。垂死之際,仍不捨閉眼。突然,她望見了剛剛進門的狼人,古井無波的眼中忽然煥發出一縷亮彩。她痴痴地望著狼人,說道:“沐白,你看,我以前沒有給你添麻煩,以後也不會給你添麻煩。我一個人把女兒養大了,你看她長得多像你,求求你讓我把女兒留下來,不要逼我打掉她,她很能幹,也不會給你添麻煩……”
語無倫次的話語,伴著痴痴的眼神、蒼白的面色,看似灰暗,卻構成一副生命盡頭最奇麗的畫卷。那裡面有著一個女人對青春的追憶,對女兒的不捨和對塵世的留戀。
那是我這一生中最灰暗的一天。今天,它入了夢,是否昭示著我的生命又進入了另一個灰暗地帶?
醒來時,天是灰的。
小荷趴在我的床頭睡著了。
我也趴在床上。長時間朝著一個方向,我的脖子僵硬疼痛。我想把頭換一個方向,稍稍一動,後背卻疼痛難忍。
鞭刑果然不是那麼好受的!我心裡暗嘲,咬著牙轉過了頭。身下的床鋪發出的聲響吵醒了小荷,她猛然直起身,驚喜地看著我。
“主子,您可醒了!”
“嗯,害你擔心了?我昏睡了多久?”嗓子乾啞得幾乎出不來聲。
小荷餵我喝了一口水才道:“您昏睡了二天,小荷擔心壞了。太醫說您只不過是身子不適才會昏睡不醒,沒有大礙,可小荷還是怕,一步也沒敢離開您。楊嬤嬤也偷偷跑來看了您好幾趟!”
“嗯!”我應了聲,沒有多說。我現在的情勢不允許我有任何騰挪的餘地,未來的前景也頗為不妙,這時候口頭上說什麼都是虛的,只能在心裡感謝她們了。
小荷給我端來一碗湯藥,我卻把頭轉向床裡。小荷要給我後背的傷塗上藥膏,我也不讓。
小荷哭著求我,她說:“主子,您後背的傷若是不好好治,會留下疤痕的。您心裡有氣,就衝著小荷發,千萬別跟自個兒的身子過不去!”
疤痕?鞭傷的疤痕反正也好不了,再怎麼治,一輩子都會帶著。不然,新加坡為什麼會用鞭刑來威懾罪犯?
再說,即便身上的疤痕好了,心上的卻永遠也好不了。表面光鮮,內心卻千瘡百孔,又有什麼用?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