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源村送雪雁來的車伕,打發他回去,然後與蘭花鬨欣欣玩耍,不讓他跑進父母親的房間打擾。何奶孃進房間裡,抹過身子後給燕兒餵奶。春梅、曉梅拿出從思源村帶回的衣包,將乾淨衣服放回箱子裡,然後提髒衣服去井邊搓洗。三個車伕熟門熟路地卸馬車、放馬車、喂牲口,然後向周媽媽討要鑰匙到舊庭院歇息。
回到這裡,對周媽媽、何奶孃和蘭花、車伕等人來說,就是到了家,他們都有自己的事要幹,有自己的房間歇息。
雪雁站在大門邊,一手抱著琵琶,一手提著衣包,聽東邊的正房裡傳出傷心的哭泣,看大家忙碌,不知所措,她甚至不敢擅自在大門旁的椅子坐下。周媽媽牽欣欣出來,看到雪雁眼巴巴的看自己,讓雪雁暫且到春梅的房間,等候夫人、老太太的安排。雪雁坐在春梅的床上,打量這間簡樸的屋子,兩滴晶瑩的淚珠悄然滾下,感覺到臉頰溼潤時,慌忙擦拭乾淨。
正房裡,李畫敏躺在床上,哭得昏昏沉沉,靠在趙世宇懷中睡著了。趙世宇躺在床外側,也閉上眼睛。
蘭花到廚房生火做飯。春梅、曉梅洗衣回來,自覺地到廚房幫忙,將方才在桃源鎮買回的菜清洗、切片。
月娘與裕叔收工回來,提了半籃子的白藥子種子。忙碌中的周媽媽、何奶孃、蘭花等人,都跑來拜見月娘,接過月娘手中的斗笠,給月娘倒水洗臉,倒茶水,春梅給月娘打扇,又有曉梅接過裕叔手中的籃子,拿白藥子種子去晾曬。
月娘滿意地坐在大門邊的椅子上,看奴婢們忙碌,叫裕叔也坐了歇息。蘭花倒了杯茶水遞給裕叔。
雪雁看到外面動靜,從廊屋裡慢慢走出來,給月娘請安,學周媽媽等人稱月娘為老太太,目光低垂只看月娘粘有泥土的布鞋。月娘不出聲,打量這個肌膚雪白、纖塵不染的女子,用探詢的目光看周媽媽。趙世宇從正房裡出來,與月娘、裕叔見過,坐下說:“這是奶奶賜給的丫環,叫雪雁。”
月娘重新將雪雁打量幾番,淡淡地說:“既然是奶奶給予的,那就收下。先安置在我旁邊的廊屋裡,挑個日子圓房就是。”
“母親,我答應過敏敏,今生只有她一人,不納妾的。奶奶堅持要送,我不得不收,就把她交給母親,另擇個好人家嫁了。”趙世宇馬上向月娘表明態度。
正文 218。我心,悽惶
李畫敏做了一個惡夢。
夢中,李畫敏夢見自己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趙世宇抱著燕兒,牽著欣欣就在前面走,李畫敏驚喜地走過去,叫喊他們。趙世宇轉過身,陌生人一樣冷冷地看自己,欣欣叫著孃親跑來,卻被趙世宇拖住朝前走。趙世宇越走越快,李畫敏追趕不上,眼睜睜地看丈夫遠去,心如刀割地聽兒女淒涼的哭叫,李畫敏唯有拚命地呼叫,叫丈夫,喊兒子,喚女兒。可是,沒有一個人回答她,四周死一般的寂靜。後來,李畫敏又看到前世的母親,打扮得漂亮的母親遠遠地看李畫敏,是那麼的美麗、溫柔,李畫敏哭喊著叫母親,可是腳下的路這般的漫長,李畫敏總是夠不到母親。
夢醒時,李畫敏看到熟悉的紗帳,她迷茫地看這個熟悉的房間,聽小鬼講述趙世宇和月娘在大門口的談話。月娘是贊同趙世宇納妾的,她勸說趙世宇接收雪雁,趙世宇沒有同意。李畫敏心中惶然:他能夠堅決抵制誘惑麼?這個家會永遠屬於自己麼?
李畫敏伏在枕頭上,壓抑地抽泣。
大門口處,奴婢們都避開了,裕叔也跑到廚房幫忙生火炒菜。趙世宇與月娘坐在大門口乘涼,為納妾的事低聲爭論。聽到房間裡壓抑的抽泣聲,趙世宇坐不住了,對月娘說:“母親,我去瞧瞧。”月娘不樂:“阿宇,你們成親已經多年,你怎麼還像當初那樣事事順著她?要是她一哭,你就服軟,這個家你別想有說話的權力了。”趙世宇站起,朝東正房張望,心已經長翅膀飛進那房間裡:“母親,這是兩碼事。她現在難過。我身為丈夫當然得安慰她。”沒等月娘再說反對的話,趙世宇已經抄近路踩在簸箕的空隙間,朝東正房走去了。
眼看兒子迫不及待地趕去安慰媳婦,月娘氣悶,不滿地咕嚕兩句只有她自己聽懂的話。晃眼看到欣欣在迴廊下吃飯,蘭花朝欣欣小嘴裡餵飯,欣欣含一大口的飯菜,嚼飯時腮幫兒一鼓一鼓的,少許的飯粒從嘴角掉下來。欣欣不等蘭花幫忙,自己用小手把嘴角邊的飯粒撥拉回嘴裡。孫兒的可愛小模樣。看得月娘心中愉悅,把剛才的不愉快拋開,笑眯眯地招手喚欣欣到自己身邊。接過蘭花手中的飯碗親自喂孩子吃飯。
東正房裡,趙世宇坐在床邊,注視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