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薇對這個話題的反應倒是隻翹翹嘴角,對這件人生大事不置可否,這個世界還沒讓她折騰盡興呢,這種事,遙遠得等到下輩子吧。
外面的天色越來越不好,窗外晦暗得厲害,早不是一般雲層中白茫茫的一片,而是妖魔鬼怪臨出場時的壓抑色彩,灰黑色的霧障密密實實的帶著不祥的感覺。若薇抬眼看著外面,心裡面總覺得不踏實,當然也可能是她一向不喜歡坐飛機的緣故,缺乏信賴。
“別看了,這點顛簸真的不算什麼……”沈望遠話還沒說完,機身就開始劇烈而毫無徵兆地顫抖,讓人甚至來不及反應。若薇直起身子就要吐,機身卻忽然猛地一頓,她的頭狠狠地撞在了舷窗邊上,她只記得一陣劇烈疼痛,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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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薇拉,諾—薇—拉—”若薇坐在林子邊的禿山包上,正一個音、一個音地教柱兒她名字的正確發音。
“鬧…啦…啦……”
“是諾—薇—拉—”
“哪 哇 哇!”
“諾!薇!拉!”
“哪……哇……啦……”
……
若薇決定放棄,她教了他至少有一個鐘頭了,除了柱兒那讓她聽著吃力的濃重的當地口音之外,他的舌頭好像不聽使喚地到處打圈。不,她不懷疑最終柱兒肯定能正確地叫出她名字的發音,但不代表日後她結交的每一個朋友都要花費她兩個鐘頭的時間來學念她的名字。
那告訴他她叫“放歌”?
不,絕不!
她絕對不會告訴這裡人她的這個名字。她的驕傲,她的榮耀,代表著所有她最輝煌的成就和過去,不該是自己灰頭土臉一文不名的時候冠在她頭上四處招搖,就算她愛面子,喜歡虛榮好了。
“好了,柱兒,我們簡單一點,”若薇決定不再堅持了,就像最親近的朋友的那種叫法,“叫我‘若薇’好不好。”
“若—薇—,這個好撒,這個好聽撒!”柱兒的兩排大白牙都露出來了,衝著若薇傻笑著,興奮又快樂。
若薇是兩天前柱兒上山採藥的時候發現的,他還以為遇到了傳說中的仙女,只不過這個仙女沒有下河洗澡,反倒是無知無覺地躺在山坳裡,除了額頭上的紅腫,衣服有點被火燎的痕跡之外,一切看起來都好。柱兒把她揹回家,若薇睡了兩天才醒,然後他們交換了名字,就是現在。
“柱兒,這是哪裡啊?哎,別再跟我說是帽兒山之類的,往大一點的方向說。”
“大一點撒……”柱兒撓撓頭,“我知道往南走咯能到葛家村;如果往林子深處,還有個更不好走的周家莊。往北走咯五天就是泌城,我賣草藥的地方,換些米鹽弄撒,別的我就不知道撒,那是我去過的最遠的地方……”
若薇有種很不好、很不好的預感,不是她多想,而是剛剛她醒過來時看到過的那個茅屋和裡面的一切,都給她一種不好的感覺。她不是沒懷疑過這裡只是因為交通閉塞而生活落後,就像紀錄片裡演的一樣,她知道在內陸偏僻地區還存在這樣貧困的山溝——每年從她個人基金裡撥出去捐給慈善總會的錢不是小數,她當然會關心。但如果這裡能與城鎮掛上聯絡,那麼不見一絲現代氣息就很有可疑了,起碼沒有電燈總應該有蠟燭吧。就算嫌蠟燭貴,那總能見到一些塑膠製品吧,那種東西又輕又便宜,她相信絕對比什麼陶碗、木桶要方便、便宜得多。可是這裡沒有,一絲一毫都沒有。
若薇神色複雜地看著柱兒,短襟布袍、草鞋,留得長長的頭髮,打扮跟歷史博物館裡的農民起義軍起碼有七分相似,如果他把頭髮綰起來就更像了……
噢,不會真的這樣吧!
“你,你……你看我弄撒?”柱兒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臉越來越熱。
“我在想……為什麼你是一個人住在這裡,你剛剛不是說這附近還有兩個村子麼?”說服自己需要證據,若薇想,她起碼要見見除了柱兒之外的其他人再做判斷。
“爺爺帶我們來避禍的,外面常年打仗撒……那個葛家村和周家莊,他們咯那都是一姓一家人撒,我是外姓人,跟他們住在一起不好。周家莊的老族長是個很好的人撒,他倒是讓我搬過去一起住,說好歹有個照應,可他們那裡進出不方便……”
“那你姓什麼?”
“姓屠。”
若薇點點頭,“屠柱兒……我姓周,周若薇。”
“原來咯你是周家莊裡的人!”柱兒很吃驚地看著若薇。
“是不是周家莊的人我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