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薇看這個面滑無須模樣好像老太太的內侍表現出了尊重之意,心裡也微微鬆了一口氣,她不得不做出這樣的氣勢,舒府因為剛剛的事差點惹了大禍,若她不能在氣勢上壓倒對方,舒府少不了因為這事落人把柄,未來堪憂,而現在對方回應的態度表明,自己似乎被看成了潛力股,不管接下來怎麼樣,起碼舒府已經無憂。
若薇儘量為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做足心理建設,不過事實證明,她高估了自己的想象,而低估了現實的殘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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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某市,某農貿市場。
“哎呀,你帶我來的這是什麼地方啊?”若薇用手帕捂著口鼻,臉拉得老長,這裡好臭哦。
“開眼界的地方。”周天歌拉著妹妹在散發著一種豬圈味道的生鮮市場裡小心地穿梭,“不拉你出來體驗一下,我怕你真以為雞是天生沒毛、原產地是保鮮櫃的某太空食品。”
“喂……”若薇戳他哥哥的後背,“不要把我當傻瓜。”
“我們到了。”
周天歌拉著她停下來,他們面前是一個同周圍鄰里完全一樣的寬兩米的小鐵皮隔斷攤位,外面籠子裡關著山雞、烏雞、大公雞……攤位的後面是個大約三米進深的筒子屋,不是什麼乾淨的地方,牆上地面都是烏黑烏黑的,左邊地上放了一個塑膠桶,右邊是個泥砌的大爐灶,上面架了一口大鍋,從不斷冒出的熱氣來看,似乎正燒著水。
“做什麼?難道你帶我來就是買東西的?”若薇覺得莫名其妙。
老闆是個小姑娘,看起來也不比若薇大幾歲,也是嬌嬌小小的,腳上穿著黑色水靴,身上的白大褂鬆鬆垮垮的:“帥哥、靚女,要買點什麼?”
“嗯……我們要一隻烏雞。”周天歌眼睛一掃,隨便指了指。
“宰麼?”老闆邊問邊往雞籠子那邊走,說著話呢,只見那小老闆出手如電刷地從一堆炸了毛撲騰亂飛的雞裡拽出來一隻,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拎著雞腳在他們倆人面前轉了轉,任那隻烏雞在他們面前死命撲騰,白毛亂飛,“這個怎麼樣?”
“很好!”若薇艱難地保持微笑,面前那隻雞撲騰得厲害,若薇不由得向後小退了一步。
“請幫我們收拾一下。”周天歌補充。
“嗯,兩分鐘就好!”小老闆拎著雞轉身進屋,邊走邊把大頭衝下的烏雞掄起來,漫不經心地往牆上邦、邦——磕了那麼兩下,掙扎的烏雞被摔老實了,不再炸著毛亂撲騰——若薇甚至懷疑,那隻雞已經暈了。
然後就見那小老闆動作流暢地把暈過去的烏雞一下子扎進地上的塑膠桶裡,就只聽“吱嘎嘎”的一聲破了音的臨死慘叫,白色的羽毛瘋狂地飛舞掙扎,小老闆面不改色堅定地把它按到水裡,然後,慘叫漸歇,掙扎慢慢消停。整個過程,五秒,也許是十秒,若薇不知道,然後那小老闆就把雞拎出來,依然抓著雞腳,轉身扔進灶臺上燒著熱水的大鍋中。
若薇艱難地嚥了一下口水,她現在知道牆上那些黑黑褐褐的都是什麼東西了,也明白地上的水漬是哪兒來的……指甲深深地陷進哥哥的手心裡,她覺得腿有些軟,可還沒等她開口說要走,那小老闆拎著已經褪了毛收拾乾淨的,若薇認知中的“雞”出來了。小老闆拿起一個塑膠袋一兜,往秤上一扔:“一斤二兩,十五塊四毛,帥哥你給十五塊就好啦!”
親眼目睹了雞“變身”的過程後,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那天的經歷都被若薇排在她人生恐怖事件之首。而現在、此刻,若薇覺得自己就是那隻烏雞,被從雞群中揪出來,被按到水裡,褪毛,裝袋,最後扔到了客人的手裡……
“沒關係,起碼比基尼比它的布料少多了。”
——可比基尼也沒有這麼透亮,若薇不得不承認。
若薇被直接“裝盤”端進去放在某個叫“龍榻”的東西上,待人都退乾淨了之後,她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拎起一個被單子披上,然後在偌大的,略顯空曠的屋子裡,前後轉轉。
如果按照這裡的一般的建築結構,這裡就相當於主屋,面南背北,那麼東西兩側的廂房……皇帝貼身伺候的人可不少,那麼他們一般的休憩室會在哪兒?肯定不會距離這裡很遠,三重的院落,門外的侍衛,還有那邊耳房旁,有棵老樹……若薇在撬開的窗縫看著外面,觀察,思考。
若薇打算的最壞的結果就是被那個種馬皇帝“上”了。是,她是很虧大,但如果把自己的後半輩子再搭上,她可就等於徹底賠個盆幹碗淨,而所謂的逃跑,清晨將是她唯一的天時,剩下的就是地利、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