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得他倒像是牛車的主人。算了,今日晦氣,不與這些浪蕩子計較。
與盧琉桑分坐兩側,各自忙著擰衣裳上的雨水。
快到鄒府我把盧琉桑趕下牛車,這時節,讓富二孃和鄒暖誤會就不好了。他本不是我屬意的良人何苦為了他給自己惹麻煩。
換了乾衣服我盤腿坐在床邊讓丫環給我擦頭髮。唉,真是讓人不舒心的一天。馬懷素也不知道來了京城與否,來了又住在哪裡?本來有那麼一點兒希望,這一來也都成了泡影。
唉,難不成我就真是嫁給商賈之家的命麼?
唉,算了,沒孃的孩子誰疼呢,本來駱駝爹接我回來也是為了給鄒暖讓路的,他可以為了讓她嫁入真正的望族漫天撒錢,我呢……賠本買賣,想必他也不會捨得給我多少嫁妝的。
唉,罷了,命該如此,隨它去吧。
本想躺下睡一會兒,但想想又實在心有不甘。憑什麼他老駱駝把我扔洛陽十幾年回頭還要讓我給鄒暖讓路?若嫌棄我直接給我一筆錢從此一刀兩斷不是更好?他便宜我也高興。
看眼下的情況,若是鄒暖真嫁給了盧琉桑,老駱駝為了自己的面子和將來鄒暖在范家的地位想必是狠狠地砸出一筆錢,在這之前出嫁到商賈人家的我想必嫁妝少的可憐,也就是說,其實鄒家這份產業再大也是和我沒什麼關係的。想及此我便睡不著了,若沒有當年我娘陪他吃辛苦哪裡會有這麼大的家業,可到頭來他就想把我如同乞丐般打發了。
真是窩火。
原來火大了,無論是高興還是生氣真是會死人的,我娘是前例,我大概可以成為後例。我不想成為前車留給後車的那個車轍所以我告訴自己莫氣莫氣。
好在,盧琉桑沒再弄些讓人遐想的由頭,上一次他跟我前後腳進了府讓鄒暖疑神疑鬼看了我好幾天,盧琉桑是她眼前一塊要到嘴的冒著肉香的古樓子,對我來說跟小時候唆手指喝的糖水差不多。自然,這話估計要是說出來十個人有十個人不信,誰讓人家是五姓之家呢。
盧琉桑消停了幾天,每天早出晚歸,按他以前的說法大概是拜謁什麼什麼大人了。如今雖是科考,可畢竟還是大有不同,那些國子監的便得了諸多便宜,也還有人打著行卷的旗號行些見不得人的事,當然,我不是說盧琉桑,他頭上那范陽盧三字足夠他受用,只是不知我心心念唸的馬懷素便待如何,想必他那樣的書生是抹不下臉皮登門行卷的。
我本想打聽下上京趕考的書生學子們居於何處,但又怕給人落了口實,想來想去我還是去問石姬好了,她做的那個行當訊息必是靈通的。
出門,原就不想招搖但又怕路上遇雨,所以拿了把油紙傘腋下挾了,大好的天若不下雨還可以遮陽,只是,我這一身遙�廴艟僖槐�〉故悄鍥�恕�
長安其實不大
石姬這個時辰不忙,剛剛起床不久,雲鬢橫斜滿團春色,襯著她深目高鼻愈發風情萬種。我問石姬士子們的住處她便笑。
“怎麼,還是捨不得你那馬書生?我說你這個大小姐,他若是此番及了第你還有個做官夫人的指望,若不然呢?難道你守著他兩袖清風的過日子?”石姬一邊拿著沉香木水漱口一邊說道。
“我覺得以他的才華及第不是什麼難事。”嘴上說得滿滿。
“嗤——你呀,天真,你沒聽聞人家說三十老明經五十少進士?及第,那得祖上多大的陰德,也不想想你如今是什麼身份,你爹怎會放任你嫁給一個窮士子?所以我說,大小姐,那馬書生你還是放到一邊去吧,這京裡富貴才俊多了,怎麼不比馬書生強呢?”石姬漱了口,伺候她的小姑娘已端了鋪滿了花瓣的熱水來給她洗臉了,空氣中一股淡淡的花香味,石姬是個會享受的人,又無比小心她那張臉,就算她直接擠著花汁洗臉也沒什麼奇怪。
她不提這京裡的男人還好,一提我倒愈發覺得馬懷素難能可貴了。
我不置可否輕哼一聲,石姬便不理我,認認真真地洗臉,她本就十分白皙,經了熱水便有些透明,如上好的羊脂玉一般,洗好臉石姬又弄頭髮,她的頭髮天生有些糖炒之後栗子殼的顏色,帶著光亮似的,與我們中土不大一樣,很是好看。
“怎麼,又碰上討人厭的了?”石姬往臉上塗塗抹抹,嘴唇上不知塗了什麼,亮亮的,像上好的櫻桃的色澤。
“是啊,討厭,這長安城的男人自有一種涎臉賴皮的德性,天生高人一等似的。其實呢,若不是頂著某些個名號靠著祖宗的餘蔭誰搭理他們!”
“看來這是被給了氣受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