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姬就是太廟裡祭臺上那塊肉,尋常人哪裡吃得到。
石姬披了衣衫來看我,人未到聲先至,嗔怪著我最近少來了,見到盧琉桑在座她便扭了臉又瞅瞅我,眼睛裡一絲玩味。
我捏她手一把又抱一下說,這兩天做夢總夢見你知道你想我就趕緊來了。
石姬坐了一坐便有什麼武公子來了便衝著盧琉桑一欠身出去了。
盧琉桑說看著我和石姬關係很好,我當時正端著琉璃杯,裡頭是我愛喝的三勒漿酒,這是第四杯了,我抿一口衝盧琉桑笑笑,然後編了個瞎話兒:“聽過磨鏡麼?我跟石姬就是。”
我以為盧琉桑會一臉厭惡,誰想他竟還點了點頭,然後壓低了聲音道:“大小姐眼光果然不錯,真是千里挑一的美人。”
“那是,要不是她來了長安,我才不會從洛陽跟過來呢,怎麼樣,我比你有豔福吧?”繼續編,頭有點暈,這三勒漿就這點不好,喝著的時候不覺得,待發覺頭暈已經晚了,有點像那些個發作緩慢的藥。
“確實。”
“沒你的份兒,不過,我可以給你找個萬里挑一的。”石姬雖美到底上了點歲數,總不如那些個如豆蔻花般的少女來得誘人。
“敬謝不敏。”
“你平時不是挺能說的麼,今天怎麼也惜字如金哪?放心,我不會告訴鄒暖和我爹的,你放心,我講義氣。”
盧琉桑又給我倒滿了酒,只是他說什麼我就漸漸聽一句忘一句,連臺上那些舞姬都有點重影兒。盧琉桑說該回府了,我說我不走,我和石姬一塊兒睡……
終究我也沒能把他留在這兒和美人們廝混,連想留在這兒睡飽了再走的我本人都被他拖拖拽拽地扔到了馬上,這不怪我,誰喝多了都沒力氣。
馬不比車,車有三面的依靠,一匹馬兩個人,若我不想醉得稀裡糊塗的掉下去摔斷頸子只好靠住盧琉桑,我又覺得不好,一把推開他我說我是女的得矜持,要不人家該說閒話了,然後眼前就被什麼遮住了,嚴嚴實實的什麼也看不見,我聽盧琉桑說,把自己眼睛遮住就看不見了,隨他們怎麼說。
是看不見了,我以為黑天了,所以該睡覺了。
結拜
一覺睡到丫環叫我起來吃早飯,說老爺等著呢,我一睜眼,黑乎乎的,我說天還沒亮吃什麼飯哪?然後便聽到丫環輕笑還有兩隻微涼的手來觸碰我的臉頰,嚇了我一跳。
等眼前瞧見了我才發現天果然已大亮了,丫環手裡拿著一方折成條狀的東西。我問她那是什麼,丫環便笑:“昨天大小姐便繫著這個,奴婢說要為您拿下去,您不肯,還說遮住了看不見好,奴婢見您執意如此便沒拿。”轉而又疑惑,“大小姐,這帕子是您在外頭買的麼?奴婢怎麼忘了您有這樣一條白帕?”
怎麼可能是我買的,我買也不可能買白的,容易髒不說還一點兒也不好洗。這個,應該是盧琉桑的吧?
一想到這個我就向後一仰繼續躺倒說頭疼不想吃飯,丫環好像有點懷疑,不過還是順從地去回話了,我斜眼瞅瞅,丫環把那帕子隨手擱在了銅盆裡,想是一會兒要洗的,我跳下床把已經沾了水中香氣的帕子拎出來擰了擰,尋思著等出門的時候拿去扔了,讓鄒暖添堵倒是好,但盧琉桑和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的我就別給他成親後添亂子了,非親非故的,不好意思,下不去手。
然後我又想起一件事來,昨天我本來是打算順便向石姬借一點錢的,可喝著喝著酒忘了,現下又不好再去,免得被她刨根問底的,我還得費唇舌解釋一通,這屋裡的東西又不好動,昨天的錢已經買了材料,雖然還下剩一點,但已說好了開工之後每日付工錢,這也緊夠兩三天的,怎麼也撐不到下個月去。
那我去哪裡弄錢呢?我倒是還有我娘留給我的一隻鐲子,可惜是銀的不值錢,即便值錢……那是我娘留給我的最後的東西也不能當了,又不是不能活命的當口兒。
想來想去,我能想到的便只剩了馮小寶,借到與否暫且看看吧。
其實我倒不是怕又賣了東西被駱駝爹罵,而是怕他由此起了疑心查起來就不妙了。
我打算溜著牆根出門,結果卻又碰到了鄒暖,一張粉面此時罩了霜雪一般,眼睛如夜裡的貓頭鷹盯著小田鼠。
“姐姐又打算去哪?爹爹說不許你出去。”鄒暖說道,咬牙切齒。
“哦,不許?!哦——那我去問問。”咬牙切齒吧你,你不過是添了堵,好在你爹沒要把你嫁給傻子。
對哦,我袖裡還有盧琉桑的帕子呢,何不給她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