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
雕花刷漆的西洋橢圓鏡面,映照出她的身影,容昐指著一件淡紫色鑲金邊五福緞子通比甲,裡面是嫩黃色大幅湘緞裙兒。
她許久不穿華服了,多半是穿戴都極素淨。
來旺不由多望一眼:“太太,爺說得讓您喝下了,才讓小人走。”容昐正在婢女端的盤子上選了梅英採勝簪和金累絲託鑲茄形墜角兒。
聞言,轉過身,面無表情的盯住他的雙眼,來旺心下一驚,連忙跪地。
“來旺,我就吃。”容昐笑著,說完碧環端上藥碗,容昐捏住鼻子,閉上眼睛昂頭喝進。
來旺舒了一口氣,嘴角帶笑,容昐將碗遞給他:“出去吧。”
“是。”來旺連忙接過,出了門時忽問:“太太這是要出門?”
容昐似笑非笑問:“爺派你來看著我?”
來旺知道自己逾越了,抓著額頭,解釋道:“小的不敢。”容昐不再回他,叫婢女關了門。
今晚夜色如醉,長風輕撫。
她換好華服,坐於鏡臺之前,看著婢女給她上妝。烏黑油亮的長髮被挽成倭墮髻,斜側於一旁,簪上金簪玉釵,掛上明月璫。晃動之間,流光溢彩,美不甚收。
容昐拿了青黛照著鏡中描了柳眉,唇上輕輕只點了一抹口脂,那似一枚落梅落於其上,嬌俏無比。
“太太真好看。”碧環看呆了,幾個婢女亦是目光緊落在她身上。
容昐朝她們一笑,嘴角上揚,然眼中是深不見底的陰霾。
由閣樓上下,碧環護著她的小腹,來旺正在樓下廳中焦躁的不斷徘徊。
聽到木梯咯吱咯吱聲,連忙抬頭望去,只這一眼心口顫顫然,他連忙跑上前,心驚膽戰:“太,太太可是要出門?”容昐不理會他,扶著碧環的手往前走。
已有人替她開了門,她前腳才剛踏出,只聽的身後噗通一聲,來旺朝他磕了三個極脆的響頭,帶著哽咽聲:“太太,您這到底是要去哪兒?”
容昐腳上頓了頓,回過頭,盯住他的目光,這回來旺沒低頭,就這樣直直望進她眼中。
她雙眼染了一些紅暈,極淡的面脂帶動薄肌微微上提,似要展翅欲飛一般,帶著銳利和難以望到盡頭的沉默。
“來旺,你說,我對我你不好嗎?”容昐開了口。
來旺一怔,斂目:“太太對小的恩重如山。”
“你都知道了,又何苦來騙我呢?”她嘆了一口氣。
“太,太太知道了?”來旺的影子投落在地上,形成一道陰影。
“嗯。”容昐嘆了一口氣,提起裙襬終於跨出了門檻。
屋外早已是備好了馬車,容昐蹬上小板凳,坐了上去。碧環隨後跟上,車伕取了凳子放回車轅上,也跳了上去,揚起馬鞭:“駕——”
大門開啟來,來旺聽到聲音趕忙追了出去,只見馬車已出了大門。
他連忙去馬廄牽了匹快馬,蹬上,趕上去。
馬車走的不快,甚至可以說極是穩妥。
容昐閉目靠在車廂上休息,手有一搭沒一搭的輕撫著小禮物。
碧環撂下車簾:“太太,來旺管事跟在後面。”
容昐眼睛睜也不睜:“讓他跟。”
“是。”
南澤臨海,亦是水鄉。
行車大約走了一炷香的時間,馬車才緩緩停下,碧環先下了車,容昐隨後才彎著身出來。
來旺趕忙從馬背上滾下,上前侍候。
“太太。”他不敢看她的眼睛。
容昐望向遠處湖面上飄蕩的幾條船,說:“不想說實話,就不要說了,我也不喜歡聽謊話。”她從他身側走過,來旺渾身僵硬住。
湖邊,一條大船早已停靠在湖面,碧環拿了租賃的條子上前給船家看,船家覷了一眼身後跟著的貴婦人,也不敢多言,連忙放下甲板,容昐和碧環上去。
來旺哎了一聲,望著湖中最大的一條燈火闌珊的大船,也緊跟上去。
真是作孽!怎麼就被她知道了。
船上,迎面徐徐吹來的是涼爽的夜風,耳邊時不時傳來絲竹管樂之聲。
容昐站在船板上,靠著欄杆。
湖面上飄著三四艘,容昐問來旺:“是哪一艘?”
“太太……”來旺不大想開口。容昐又道:“那就一艘艘看過去吧。”
來旺咬牙,伸出手指向正中間最大的一艘:“是那兒。”
容昐挑眉望向碧環,碧環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