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了,那隻鳥在籠子裡上下跳竄一會,見沒人理它,扭頭瞅著夏清半天,夏清還是沒逗它。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過了半響,屋子裡特別安靜,我忽然張口唸道。
“日月盈昃,辰宿列張,寒來暑往,秋收冬藏,閏餘成歲,律呂調陽……”被我開了個頭的千字文一串串的從鸚鵡嘴裡蹦出來,雖然發音特別古怪,可是一個字也不差。
夏清覺得特神奇,“木,你怎麼讓它背的?平常夫人有時逗它,它都不願意背這麼長的文字呢?”
其實,夏清不知道,這鳥極聰明,又受夫人喜愛,才教了它許多東西,平常大家都喜歡逗它玩,剛才忽然我倆都不理它了,它自己沒趣的很。這下子可找到表現自己的機會了,好傢伙——噼裡啪啦的像炒崩豆子一樣,攔都攔不住:“……龍師火帝,鳥官人皇,始制文字,乃服衣裳,推位讓國,有虞陶唐……”
我和夏清沒法治它了,只好聽著它在那裡繼續背。
“琴姑娘,常管事有事找你!”門口忽然有人喊我。
我趕緊下床,走出去,是史府裡的一名僕婦。“剛才我碰見夏管事,他說讓你一會兒過去找他!”
“好,我知道了,謝謝你傳話!”
常坤找我定是有事,來府裡這麼久,他還沒主動來找過我,都是我去找他的。
從櫃子裡翻出一件棗紅色夾襖,又添了一件銀鼠坎,戴了一頂圓頭沿帽,我準備出去。
“常管事找你幹什麼?”夏清問。
“我哪知道,去了不就清楚了!”我收拾好自己,扭頭看夏清也往身上套衣服呢,“你幹嘛?”
“和你一起去呀!”她說。
“我自己去行了,常坤又沒叫你。”
“木,你身體還沒好利索呢,要是常管事讓你幹什麼活,我就擋著。”她腳一抬,邁過門檻,走在我前頭去了。
“你快回去,他吩咐我做什麼,我就直接告訴他說我病了不就行了。”我看夏清真想跟我一起去,覺得不太妥當。
“那不行,我不信你,你可不會說這話。”夏清大概真是很清楚我的個性了,根本就不聽我的。
“那好,你和我一起去吧,萬一到時候常管事說他喜歡我,想跟我那個那個的時候,你就在旁邊擋著!”我擺著兩隻手,疾走幾步,走過夏清身邊的時候趴在她耳朵上說。
夏清的臉“騰”的紅了,她手指著我,嘴巴張半天沒說出話來,氣的轉過身就跑了。
走進苜蓿園,常坤已經在廊前等我,我趕緊快走幾步,“管事叫我?”
“是,你跟我進來!”他在前頭走,我跟在後頭,一前一後進了客廳。
“你來咱們府裡也有近五個月了吧?”他似乎很隨意地問了一句。
“是啊,時間過得真快,前三個月都是白乾活,不給工錢!”我站在他身後,看他背手站著,笑著答道。
“應該是你白吃飯才對,三個月你只上一天工,沒事就整你那些菜,當我沒看見吧?”他轉過臉來,似笑非笑的樣子。
“反正,我就領了兩個月工錢。”我堅持實事求是。
常坤是這樣一個人,每次見面三秒鐘之內他都讓人很有壓迫感,但只要說上幾句話,立刻就放鬆下來。
“主人要回來了!”他沒接我的話,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又低聲輕嘆了一句。隨後,看著我,“有件事情我早就想交給你做,只是一直沒有好的機會,如今也不能再拖了。在主人回來之前,這些事情務必要解決掉。所以,今日特地找你過來的。”
他說了半天,我一句也不得要領,迷惑的望著他,不解道:“需要我做什麼?”
“你——明——天——開——工!”他堅定的一字一字的慢慢說完,似乎說出這幾個字很艱難。
夏清說的對,我當然不會跟他說“我病了,開不了工。”我只是點點頭,應道:“好,沒問題!”
“明天丑時三刻,我在芭蕉園門口等你,你不用帶面具了!”說完,他徑自走開了。
我很奇怪,總感覺明天的這次上工應該是非同尋常,或者說這似乎是常坤一直在謀劃也一直在躲避的一次行動。那個人——或者說那兩個人大概早就落入了他的眼裡,只是他一直都在觀察,所有的線索和證據他都已經掌握了,卻按捺到今天才行動。
晚上早早的睡了,夏清大概生我的氣,一直不肯跟我說話。也好,她不說話,我也不用告訴她明天要上工的事情了,要不然,估計她也不會寧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