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她那一晚的表現實在太過出眾,效果出乎意料的好。所以當第二天看到路邊那一幕的時候,賀蘭心兒心中甚至有點兒小小的得意。
那時的她正走在偏僻的御花園小道上,而擋在前路上的是兩個穿著司膳房橙色宮裝的女子。一個正半蹲在地上,似乎是扭傷了腳;另一個站在一旁,手裡捧著膳盒,焦急地左顧右盼。
正是司膳房的副掌司艾錦蓮。一切都在預料之中。
“你是叫賀蘭心兒吧?本司要去紫宸宮送皇上的御膳,偏偏這丫頭扭了腳,你快過來幫幫忙。”
“好的。”心兒乖巧地上前,接過艾錦蓮手中的膳盒,跟隨在她身後,往園林深處走去。
走了片刻,心兒假裝完全沒注意到越來越偏僻的道路,反而是艾錦蓮按捺不住開了口,“聽聞你那裡有一幅墨繡觀音像,可是真的嗎?”
“是啊,艾掌司也對觀音像感興趣?”
“呵呵,不是我感興趣,是另有他人。”
“是誰?”心兒好奇地問道。
“這個嘛……馬上你就會知道了。”也許是認為心兒已經不可能逃出掌握,艾錦蓮也不再掩飾那點兒小心思,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我們到了。”
“艾掌司,這裡好像不是紫宸殿吧。”心兒打量著眼前的建築物,問道。
“當然不是紫宸殿。”艾錦蓮衝她不懷好意地笑了笑,略一示意,房內走出一個小宮女,接過了心兒手中的膳盒。
“你不是想知道是誰對觀音繡像感興趣嗎,不如進來一敘吧。”說著艾錦蓮在心兒背後推了一把。
心兒踉蹌一步,進了房內。
房間佈設得很素淨,卻帶著一股久未有人居住過的冷寂。左邊是兩扇窗,窗前一張書案上,擺著梅花淨瓶,插著幾枝時令花卉。書案前站著一位身穿石榴紅綢裙,年約四十許的女子,生得細目薄唇,身姿豐腴,手中拿著一支銀釵,正在漫不經心地剔著指甲。
心兒的視線落在她手上,無論如何保養得宜,這雙手還是留下了深深的痕跡,遠比這張臉更加蒼老的痕跡。
心兒立刻確定了眼前人的身份,盈盈下拜道:“心兒見過苗掌司。”
眼前之人正是御膳房的掌司苗鳳娘。一個在宮內無人不知的名字,十幾年前入宮之後,憑藉出神入化的廚藝,她迅速從一個小廚娘脫穎而出,不過三年就登上了掌司之位。宮中很多貴人都對她做出的菜品青睞有加,她在司膳房可謂一手遮天,在整個內廷也有不小的勢力。
同時也是一個心兒早在宮外就已經牢牢記住的名字。
苗鳳娘抬頭向著心兒看過來,眼神凌厲,“你就是那個賀蘭心兒?”
心兒恍若未曾察覺她的敵意,恭謹地應道:“正是奴婢。”
似乎有些意外,苗鳳娘打量了她幾眼,問道:“聽說你有一幅觀音繡像?”
“是從一位離開宮中的繡娘手中得來的,因為有些淵源,所以贈與奴婢。”心兒老實答道。
“你可知道她是什麼人 ?'…87book'”
“奴婢不知。”
“哦,那你可記得她叫什麼名字?”
“奴婢也不記得了。”
“哦,聽說你曾經在京城見到過她,可還記得是在哪裡見到的?”
“這個嘛,奴婢可能記得。”
苗鳳娘一愣,挑了挑眉梢,“什麼叫可能記得?”
心兒一笑,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奴婢的意思就是,一切都在我心裡,我想說就說,我不想說,誰也逼不了我。”
苗鳳娘上下打量著心兒,忽然笑了,“你讓我很意外。這個宮裡我已經很久沒有遇到過讓我意外的宮女了。”
“不敢當掌司誇獎,只是心兒知道,她就是掌司您一直要找的人。”
“果然是她!”苗鳳娘眼睛一亮,走到心兒面前,低聲道,“你知道靳如冰是本司的什麼人嗎?”
“這個……”
“本司就告訴你,她是本司的仇人,恨不得食其肉、飲其血的仇人。你膽子很大,不過在這個宮裡膽子太大的人,通常都活不長。”
心兒愣住了,“難道掌司就不想聽聽我的條件。”
“我不想,因為比起被人威脅,本司更喜歡去威脅別人。”苗鳳娘忽然拿起艾錦蓮手中的食盒重重地扔在了地上。
一陣脆響傳來,杯盞碗碟混合著精緻的菜餚碎了一地。
“好你個小宮女,膽敢打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