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風雪前的天色還要陰暗。
卓靖柯的心情確實奇差無比,但他清楚的知道,這一切的流言總是有著源頭存在。在沒有查出究竟是誰第一個散佈了這樣的流言的時候,拿不懂事的宮人出手,只會使宮裡的怨氣更重,流言更離譜而已。
加快了步子穿過百花凋謝,一片悽然的御花園,卓靖柯選擇了罔若未聞。
慈寧宮裡,小廚房裡已經飄出了勾人食慾的飯菜香味,只是主子們一臉凝重的坐在正殿裡等著皇上,宮人們自是不敢輕易的進去打擾,只有將飯菜細心的溫著,莫等主子傳膳的時候飯菜涼了。
走進正殿,一看太上皇的臉色亦是少了以往的淡然,卓靖柯就估算著那些流言應是一字不差的落進了二老的耳中。只是,他亦不急,如常的行了禮,等著性子相對稍急的太上皇后先開口。
果然,見卓靖柯並沒有想要主動提及今日死雀之事的意思,太上皇后就有點耐不住的肅聲問道:“皇上,今兒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為何宮裡會一下子出現那麼多的死麻雀?哀家還聽說,你當時就在寄馨院,親眼看見了的!”
“回母后,的確是有許多的死雀!只是,估摸著今年天氣冷的早,這些麻雀一時習慣不了驟冷的氣候而猝死罷了!”輕描淡寫的丟出一句,這是他在聽了張太醫說未曾檢查出三宮的死雀有中毒的現象,亦似乎不是病死而下的結論。目的只是要那些識相的人最好立即見好就收,莫將他的怒氣真正的引爆出來。
太上皇的濃眉微擰,張口欲言,卻叫太上皇后搶先了說道:“凍死的麻雀為何只出現在棲鳳宮、清淳宮和寄馨院?皇上以為這樣敷衍的回答可以欲蓋彌彰嗎?而且,你可知,才不過這一會兒的時候,宮裡就流言滿布,人心惶惶了?各個說道皆是因為這三宮以前的或是現在的主子,是皇上後宮裡曾懷著和現懷著龍裔的妃嬪,莫名的出現如此大量的死雀,定然是前兩宮有著莫大的冤屈”
這樣的言語太過針對寄馨院,太上皇的眉頭蹙得更緊了,之前在暗中已經囑咐過她莫要提起不利寄馨院的事,未料她激動之餘還是忘記了。沒有意外兒子的臉色會好不到哪裡去,果不其然,在他不及阻止的時候,卓靖柯以著冷到骨子裡的低沉嗓音道:
“母后既然知道是流言,作為如今宮中最尊貴的女人,又何必跟著以訛傳訛?何況,那朱氏究竟冤不冤,母后難道還要朕再講述一遍麼?”
聲音不大不小,卻剛好將講得激動而微揚起了音量的太上皇后的話堵個正著,一時噎著回不出半句話來。
“皇上,你母后不是那樣的意思,只是擔心僅憑一句凍死恐無法堵住後宮這許多人的悠悠之口。”太上皇暗歎一聲,委婉的打著圓場,“不過,孤知道,皇上既已經決定用這樣的說辭,想來是有著自己的完全之策了,孤與你母后也就安心了!”
“兒臣明白,亦感謝父皇、母后為兒臣擔憂!”也知自己這一句語氣太過沖人,但誰叫他們總是看不慣自己對語嫣的寵愛而千方百計地藉著各種事來離間他們呢?原以為經歷了許多前塵往事終於守得父皇后半生的母后是最應該理解語嫣,更應該懂得自己的,不想卻也還是迷茫在這些流言蜚語中,跟著旁人設下的詭計人云亦云,沒有了自己的判斷。不過,細想之下,為人妻與為人母的立場興許有著千差萬別,她才會因為過度的緊張而忘記站在兒媳的立場了。
只是,從這樣的一件事,也不難看出,如果這件事真的如他猜想一般不是天意而是人為的,那麼,他也不由的衷心欽佩此人的手段要比之前的李媚雲和朱瑾鈺好上許多了,因為此人懂得利用脆弱的人心而不僅僅是事情的本身。
“好了,梓潼亦不必過於擔憂,咱們的兒子不說是身為九五之尊,就算是生在平常百姓家,亦是聰穎過人,凡事懂得輕重緩急的,相信他有著自己的主張!”緩解著母子間的緊張,太上皇語氣輕鬆,“孤的肚子快餓扁了,咱們就不談公事先用膳吧!皇上,回寄馨院已晚,就陪著咱們老兩口一起用頓晚膳吧!”
“是!”語嫣自懷孕之後就不耐餓,此時應早就用過晚膳了,自己回寄馨院還得讓小廚房重新張羅,語嫣亦要操心,還不如留下晚膳,也算是表一表方才語氣過重的歉意了,“兒臣亦是許久不曾陪父皇、母后用膳了!”
說著,已經討好的走至太上皇后身邊,親自扶她,總算是在這樣親暱的攙扶中,無形的平復了母子間的不快。
不談公事,不牽扯眾多的兒媳,一家三口用著晚膳其樂融融,溫馨無比。
只是,這女人多了,事兒就會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