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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部分

身邊。殿內如曠野,殿外旌旗招展,滿眼森森而立的刀槍劍戟。八旗將士各依本旗之顏色立於旗纛之下,如凝重之雷雨,橫掃千里;如海嘯之靜謐,勢不可擋。將士之前列是出征之諸王、貝勒、貝子、公等,俱是戎服立於丹陛之下,無形的殺氣散發出來,在他們身邊聚集,壓迫著、凝結著!五色戰氣並不全是傳說!最前列是頂盔貫甲的胤禎,頭上正黃旗纛在風中冽冽作響。他彷彿出鞘之利刃,現出從未有過的光輝。我曾經以為,在五臺山時他把鋒利的氣質展現的淋漓盡至。卻不知原來他收斂了多少銳利的光芒!然而眼前他,才是真正的他,真正的威不可擋的大將軍王!昔年驃騎大將軍霍去病,孤身入渾邪王之中軍,一己之身,數名扈從的武賁,彈壓了四萬匈奴部眾和八千亂兵。天威過處,眾生俯首!

我的思緒又飄至不遠的將來!青海的羅卜藏丹津是否為胤禎的氣度所折,而俯首聽命呢?後來的雍正青海平叛,是否更多的是為胤禎鳴不平呢?他們之間,是否是男人之間的義氣,更勝過君與臣、統帥與部將、宗主國與部族長的差別呢?這都需要時間給我答案!殊不知,檢驗這些是我最不願見到,也最是漫長而痛苦的!

胤禎已就丹墀,面向康熙四拜,金甲在晨曦中熠熠生輝,而後由西陛入殿,金制的甲扣鏗鏘作響,再次康熙行跪拜禮。承製官宣制,以節、鉞授胤禎。胤禎再拜而受。康熙始終肅然地望著胤禎,目光包含著期待,卻又帶著無盡的落寞。“吟鞭東指”已成過往,“數英雄人物還看今朝”。良久,康熙只說了一句話:“大清的江山靠你了。”胤禎叩首,穩穩地站起,深深地望了我一眼,大步邁出太和殿。

甲士邁著整齊的步伐,向兩側分列。宮門依次開啟,讓出一條通衢大道。胤禎飛身上馬,拔出佩劍,遙指西南,然後緩轡而出。之後隨出的是王、貝勒、貝子及公以下,再之後是八旗將士,打著旌旗步伐一致地走出太和門。

康熙也擺駕午門,我又跟著登上午門的城樓。城垣上下侍立的都是披甲武士,包括他的一等侍衛都身著戎服,護持在周圍,而我就被命令站在他的身側。俯瞰午門前,依品級排列著在京的王公及二品以上官員,均著蟒袍系玉帶。我在領銜的隊伍中看到了胤祉、胤禛和胤祺三位和碩親王。同為親王,這三位是皇阿哥,尤其在沒有皇太子的微妙時刻,地位更加尊崇。

胤禎勒住所部親兵,至午門前方整隊,建旗幟,鳴金鼓,正行列,擎節鉞。眼前的景象更令我血脈賁張。太和殿前的佇列不過是前導,眼前出發的也不是大軍,更多的應該是中軍直屬,卻佈滿了午門前的廣場,城外的列兵處,三十萬大軍又該何等壯觀呢?康熙扶著城垛,低聲說道:“丫頭,記下來吧。這將是他一生最輝煌的時刻!足夠你們後半生回味的了。”看似不經意的一句話,又把我的心情從雲端推入谷底。古代的男人一生最輝煌的時刻是封侯拜相,而君權時代的皇子,最成功最輝煌的時刻卻是登基大典。他的意思無疑於指胤禎與帝位無緣!

“敬酒”與“恭送”之後,忽聽下面高喝道:“奏樂!”本以為是古代出徵之樂,卻聽得一千甲士齊聲唱道:

“旗正飄飄

馬正蕭蕭

凱旋歸來就在今朝

男兒征戰去

女兒縫徵袍

一身轉戰三千里

贏得千古萬世豪

旗正飄飄

馬正蕭蕭

徵人遠去就在今朝

莫為離別苦

當為英雄笑

長戈直指向匈奴

鐵騎如風意氣高”

我的眼睛溼潤了。自胤禎出征的日子定來,我每天整(www。87book。com)理物品,便哼著這首歌,是壯行色還是別意濃,我也說不出來。如果胤禎在府裡,他總是坐在小梨花木的圓桌邊,靜靜地聽著,也出神地望著我。有時候,我被他看得受不了就提出抗議,可話到一半卻已淚流滿面了。他總是把我抱到膝上,輕輕地拍著我的背,低低地說著他的情話。後來,他也會唱了。他曾經唱給我聽,問我唱得對不對,好不好?我伏在他的肩頭,淚水打溼了他的戰袍。我沒有想到,他教會了他的親軍。他是想激勵士氣吧?纏綿的離別之意,不如化作建功立業的動力!

可是我的胤禎啊,“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雲和月”,都化作風波亭上的“莫須有”。“待從頭收拾舊河山,朝天闕”,正是嶽武穆必須死去的理由!“匈奴未滅,何以家為”,卻“壯士未酬身死”。這位天縱之才的離去,由披甲的武士從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