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任她拉著我走,奇怪的是這次並沒有人阻攔我,我們就這樣大搖大擺地踏出了府門。
是陳友諒已經完完全全接納了我才會這樣做嗎?
我這樣想著,心頭像被灌了蜜水一樣清甜,頓時將所有的隱憂都拋諸腦後。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
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街市上都掛滿了明亮的燈籠,小到米鋪、當鋪、油鋪、水果鋪,大到銀號、客棧、酒樓,各個都張燈結綵,節日的氣氛甚濃。長街上,有十幾人舞著一條條長長的火龍,約摸七十多米,龍身由堅韌的珍珠草紮成,上面插滿長壽香,所到之處,青雲繚繞。火龍周圍簇擁著一群執著燈籠的孩童,那燈籠樣式繁多,有魚鱗燈、蛋殼燈、稻草燈、鳥獸花樹燈等等。也有幾個姑娘悄悄的順著江水的波浪推下一種叫做“一點紅”的花燈,以祈求自己能遇到水月一樣純潔明亮的良人。
當然,這其中最幻美的還要數孔明燈。
我雙手合十,望著天上緩緩升起的孔明燈,在心中默唸:“一願郎千歲,二願妾身長健;三願如同樑上燕,歲歲長相見。”
“阿棠!”有低沉的男人聲音從身後傳來。
詫異之餘,我驀然回首,卻見長街火龍的對面,有一個身影偉岸的朱衣男子正翹首盯著我看。瞧他的樣子,似是萬分焦急,恨不得穿雲破月地飛過來,奈何街上人潮擁擠,火龍貫布,他怎也無法挪動步子。
在一旁閉目許願的寧凝驀地睜開雙眸,拉住不由自主向前方探身的我道:“阿棠,你怎麼了?”
我伸出手臂指向對面擁擠的人群,叫道:“阿凝你快看!那邊有個人在喊我的名字!他一定認識我!”
寧凝向前探著,目光卻漸漸冷寂下去,她拽著我往相反的方向走,邊走邊說:“他一定是認錯了。這裡人太多,咱們去別的地方吧!”
我疑惑地推開她的手,堅定的搖頭:“我不走,最起碼應該去看一看,也許他真的認識我。”
寧凝面色大變,還想拉住我,我已經轉身向街對面擠去,身後是寧凝的呼喚:“阿棠!阿棠,你別亂跑!”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總覺得冥冥之中有個聲音在指引我,令我義無反顧地與寧凝背道而馳。
對面那個朱衣男子他口中還在不停的喚著我的名字,遠遠地聽不清他說什麼,從其嘴形就能看出是叫我不要離開。
我正要向前看個究竟,那男子卻突然眉頭深皺,轉身消匿於燈火闌珊處。再回頭,寧凝也不見蹤影。
我頓感焦慮,愣愣地立在長街中央,任過往的行人肆意推搡著我。就在此時,我忽然生出不祥的感覺,接著兩個身材健碩的男人順著人潮架著我往路邊陰暗處走。我口中大喊“寧凝”的名字,但那聲音飄在喧囂的燈市中,猶如一滴水匯入汪洋般不起眼;我慌亂地敲打身邊凶神惡煞的歹人,想要掙脫他們的禁錮,卻被擠得毫無招架之力。
諒,你在哪兒!快來救我!
我在心底默默地呼喚,急的淚水都似斷了翅的蝴蝶兒,只能無助的翩飛。
沒過多久,我一個踉蹌被狠狠推入雕花披紗的馬車中,徑直跌進陌生男人的懷中。我驚怒交加地跳起來,那人卻死死拽住我的手。我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竟能掙脫他的雙手,一掌打在他臉上。
藉著從車窗外逆入的燈火,我這才看清他的樣子,他大約三四十歲,面容清瘦,眉似刀鞘,眼眸裡冷光似雪。
他捂著自己的半邊臉,目光陰沉,像是餓狼在窺伺叢林裡的獵物。片刻後,他冷笑道:“果然是個美人兒!難怪陳友諒把你藏的這麼好,就是性子未免辣了些,小心吃不了兜著走。”
他竟然認識陳友諒,那他將我擄來是否跟陳友諒有關係呢?陳友諒將我藏得那麼深,他又怎會知道我在燈市?
我一邊警惕地向後退著,一邊低喝道:“你是何人 ?'…87book'”
“你居然不知道?枉你還是天完的臣民,”他笑得更輕蔑,眸子忽然發亮,“不要妄想從車門逃跑,門口坐著四個武藝高絕的鐵衛,朕就不信你一個弱女子能突破重圍。”
他居然自稱朕!那他是……
冰冷的觸覺瞬間從腳底竄至腦門,我逼迫自己冷靜下來,直勾勾地盯著他道:“你究竟是誰?有什麼目的?”
他向前探身,捏起我的下巴,一字一句道:“你記住,朕是天完王朝的皇帝,徐壽輝。”
徐壽輝,天完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