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縱聲大笑,笑得淚水都嗆住了呼吸,傲然道:“你記住,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我的生命中都只會有一個陳友諒!”
“你……”朱元璋鼻尖上有滴晶瑩的汗,他一低頭,汗水落到我的頸窩裡,癢癢得令我渾身不安,他嘶啞著聲音道,“你會後悔的。”
後悔?
從我愛上陳友諒的那一刻起,此生就再沒有後悔。
樹木和山巒都在我的眼中迅速倒退,猶若溫存的往昔。
諒,我寧可死,也不會讓你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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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陽城外十里亭,斜陽悽悽,野草凋零。
亭子裡,徐壽輝閉目而坐,身旁還綁著一個被蒙上雙眼的女子,遠遠望去,身形容貌竟與我十分相肖。
亭外戰著一圈拔刀警立計程車兵,那都是徐壽輝的親信。十丈外,則有鐵甲森森的重兵佈下軍陣,陣中,袞金龍旗隨著獵獵風聲而飄揚飛舞,那上面寫著一個大大的“漢”字。
此刻,陳友諒站在漢陽城的城樓上,我焦急地探著身子,卻苦於彼此遙遠的距離怎樣也看不清。朱元璋將我拽回草叢中,低聲道:“這樣就迫不及待了?”
我側頭別了他一眼,努力平復自己的波瀾四起的心,垂頭思索著:徐壽輝既然已失去了我這個交易的籌碼,為什麼還敢來?難道是靠他身邊那個女子做冒牌貨嗎?這手段未免拙劣了些。再者,朱元璋打得又是什麼主意?
金鼓擂動,號角齊鳴,陳友諒揚起手中一物,高聲喝道:“全軍聽令,見玉璽如見君王,斬殺徐賊者擢升三級!生擒徐賊者封萬戶侯!”
玉璽,我偷偷瞟了朱元璋一眼,心中訝然,難道說他是為了玉璽?
陣列前進,靴聲震天,數萬鐵戟齊齊對準前方,朝十里亭的方向推進。
徐壽輝霍然睜開雙眼,猛地站起來大喝道:“漢王妃在此,誰敢造次!”
這一聲猶如雷鳴,重重擊在眾人心頭,一時間,全軍譁然,沒人再敢踏進一步。
我驚奇道:“漢王妃是誰?”
朱元璋眸光比那寒鐵更深冷,他似笑非笑道:“你。”
難道說陳友諒已經自立為王?
我訝然回望於他,不解道:“即便是我,徐壽輝也犯不著為此孤軍深入。萬一……萬一陳友諒愛江山不愛美人,他豈不是連最後的退路都沒有了?”
朱元璋輕蔑地笑著:“怎麼?你就對自己這麼沒有信心?”
我乾咳一聲,低聲道:“我只是就事論事。”
朱元璋的目光飄向城樓,淡淡道:“徐壽輝已是強弩之末,根本毫無退路。倒不如回過頭拼死一搏,興許能有意外之喜。”
我擔憂地望向陳友諒,朱元璋湊近我道:“怎麼?真的怕他要江山不要你?”
我扭頭好笑地盯著他,不屑道:“我只是怕他被你這等奸佞小人所矇騙,白白失卻了江山。”
“你……”朱元璋怒火急噴的目光翛然飛往遠方,喃喃道,“他來了。”
第六卷,澤之卷:以色禍國 (十三)驚魂對峙 上
我極力按捺住心底的激動,向城樓上望去,果然已不見陳友諒的身影。接著,陣中傳來一記威嚴而又熟悉的怒喝:“放下王妃!否則一切休談!”
徐壽輝執起刀子抵在假王妃的脖頸上,在眾將的簇擁中好整以暇地朝陳友諒走去,然後於一個恰到好處的位置停下,高聲道:“交出兵符和玉璽、退出漢陽城三十里,朕就把你的王妃還給你!”
我緊張地死死揪住自己的袖口,朱元璋已經適時捂住我的嘴,令我說不出話來。我只能在心底默默祈禱:千萬不要相信他!千萬不要!
陳友諒面色鐵青,目寒似雪,半晌朗聲笑道:“你當真以為我陳友諒是惑溺於女色之徒嗎?列陣,前進!”
我的心似被細密的絲線纏繞成一團,緊緊繃著,朱元璋嘲諷道:“看來你在他心中亦不過如此?”
我憤怒地盯著他,死死咬住他的手,他不得不鬆開手,我淡淡道:“既然是交易,哪有不談條件就成功的道理?不施壓又怎能談條件?我的男人當然不會如你這般愚蠢、自以為是!”
朱元璋面目陰沉下來,猛然揚起手,我昂起面龐驕傲地迎上他的眸子。他眸裡的寒光卻突然消散,甚至轉為莫名的憐惜,他柔聲道:“阿棠,你怎會變成這樣?”
不知為何,在他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