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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部分

四五個月了,終日被禁錮在這方寸大的土地裡,也不知道胎象好不好。

我扭頭吩咐鳶兒:“記得每日都來惜春堂看看,缺什麼少什麼都要及時送進去,千萬別委屈了她。”

鳶兒嘟著嘴,滿不在乎道:“王妃,她那樣害你,你又何必……”

“胡說,”我及時打斷她,嚴肅道,“別忘了,她肚子裡懷著的,可是位小王爺。”

鳶兒立即肅起容色,誠惶誠恐地俯首噤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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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焚香醺暖,陳友諒伏在案上看著堆積如山的軍報密信,我斜倚在紫檀床上繡著一件小衣服,床簾上的串串明珠在溫良的燭火下閃著柔和的光線,令我生出幾分慵怠之意。

正睡意朦朧間,有人敲門,陳友諒起身放下我面前的床幃,命那人進來。

那人說話的聲音極輕,彷彿生怕我被吵醒,但我終究還是聽到了:“前線急報,趙將軍攻下龍興,說此城名好,是祥瑞之兆,命屬下……命屬下……”

“說下去。”陳友諒的語氣淡淡的,我卻從中聽出了一絲陰翳的寒冷。

“是,”那人吸了口氣,接著道,“趙將軍命屬下前來漢陽請封。”

“啪——”的一聲,似是有什麼東西重重摔在桌案上,我驀地坐起來,隔著帷帳看向陳友諒。

陳友諒轉身背手,心不在焉地踱了兩步,又猛地回過頭來,“咻”的一聲拔出佩劍指著跪地惶恐計程車兵道:“他倒是越來越有膽識!居然學會居功自傲了!”

寒光出鞘,混著燭火燃進我的眼眸,我捂住雙唇,好讓自己不至於驚撥出來,趙普勝又怎會是這樣的人呢?

第六卷,澤之卷:以色禍國 (二十)惡毒詛咒 下

士兵面含懼色,去不敢閃躲,只是遲疑地望向陳友諒,怯怯道:“那,是否加封?”

“封,為什麼不封?”陳友諒將長劍摔在地上,冷笑道,“你頃刻起程,去龍興傳我口令,敕封大將軍趙普勝為龍興平章,賜佳釀三千,犒賞全軍將士。”

士兵連聲稱“是”,立即站起身子離開內殿,慌亂中還打翻了一根燈柱。燈火撲滅在磨得光滑如玉的地板上,只留一根圓柱骨碌碌地嗚咽著。

“慢——”陳友諒忽然叫住士兵,意味深長道,“將趙將軍說得話原封不動地傳給皇上,畢竟他才是天完之主。”

那士兵遲疑片刻,遂即領命告退。

我掀開簾子,輕聲喚著:“阿諒。”

聽到我的呼喚,陳友諒起伏的前胸漸漸平復,他走過來握住我的手,溫聲道:“對不起,把你吵醒了。”

看到他修昳的眉頭又蹙成了峰巒,我心頭微痛,輕輕撫上他的眉間,柔聲道:“你別生氣,也許這其中有什麼誤會。”

陳友諒閉上那雙火光四射的明眸,深深呼吸,然後睜開眼微笑道:“沒事,眼下這些事都不要緊,要緊的是這裡,但願真是個男孩。”

他手掌上的薄繭,輕輕磨著我腫脹的肚皮,我羞澀地垂下頭,剛想倚入他懷裡,腹中卻猛然劇痛起來。

冷汗瞬間沁溼了胸膛,我大口呼吸著,緊緊攥著他的手臂,指甲都嵌進他的肉裡,卻說不出一句話。

這一切來得毫無徵兆,卻又真實的無以復加。

陳友諒臉色急變,他抱緊我衝著門外大吼道:“快叫穩婆來!”

很快,一群女人圍住我,一個四五十歲看不清模樣的婆子牢牢抓住我手,鼓勵道:“王妃,王妃要堅持住!”

我的視線漸漸模糊,身上又痛又麻,忍不住哭出聲來。人人都面色凝重、目光憂忡,尤其是鳶兒,她那雙水潤的大眼已腫作核桃般大小,直覺告訴我,我極有可能失去這個孩子。

不行,我不能沒有這個孩子!

誰說人不能勝天?我偏偏要和天爭一爭!哪怕是死,我也要留下這個孩子!

堅持,堅持!撕心裂肺的痛楚不能摧毀我的意志,我用近乎瘋狂的嘶喊來表明我的決心。恍惚中,陳友諒闖進來,衝開眾人,將臉貼在我汗溼的發上,低聲說著什麼。

我一句也聽不清,具具人影在我眼前放大、縮小、再放大,我拼命從腦海中汲取殘存的意志,拼命睜大雙眼,想要看清這個世界,以驅走那份可怕的陷落感。

最終,我側過頭注視著雙目通紅的陳友諒,只覺精疲力盡,奇怪的是,那一刻他的容顏比任何時候都明亮、清晰,而又